十分钟的路程,很长很长,漠闭着眼似乎睡着了。我不知道能说什么,面对这般宽容和善良。黑帮间的械斗,不是小孩儿过家家,谁都保不准在你没防备的地方不会有人放冷枪。回想起昨天的办法,有太多太多的冒险,好运不会每一次都光顾我。
车子沿着凤华街静静地开到漠宅,黑色的大门一扇扇拉开,不断有两侧的大汉行礼。不时可以遇到各色的轿车。价格都在100万以上,上不封顶,还有好几辆我记得从伊刃的杂志上看到过,是限量版啊!忽然觉得伊刃不败家了,他喜欢改装车,而不是买豪车。难怪漠今天一反常态,改开凯迪拉克了,这样一比,其实还是很普通的。天呐!我这是参加败家比赛的聚会吗?!
车主向门人递交完黑色的帖子后,缓缓驶向漠宅右侧。应该,都是来参加晚宴的黑帮吧。
“诶?!黑帮大聚会???”
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发顶上多出一张冰凉的手,漠坐起身,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傻瓜,来参加可不一定都是黑帮。”
千年冰山又笑了!我往边上挪了挪,这种奇怪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总是有点不适应啊……话说,最近他笑得有点频繁啊,话也多了,难道是回光返照?
刚驶过的铁门边突然传来用日语骂的脏话,回荡在漠宅安静的上空,更显得突兀。
我好奇地探出头去张望(不安全,不要学)。一个脸上有一大块刺青的日本人跋扈地肆骂看门人。
靠了!乡邻赶了和尚——反了你了!
我正想下车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礼数家伙,另一名西装革履Boss模样的日本人从车上下来呵斥:“亚美咯!”
又对看门人客气地致歉,示意手下递帖。
嘿,这日本银倒是懂些礼数。
“这些是什么人啊?”我好奇地推了推身边的冰山。
冰山脸上浮现一丝愁云:“军火商。”
倒卖军火的?咔咔,有趣。
“下车。”冰雕就是冰雕,怎么也改不了他冷冽的气质。
我跟在漠身后,看着他乌黑的碎发随风舞动,捉挟地想象,他若留了及腰长发,定是个美人。脑子里又忽然冒出个相似的背影,黑色的皮夹克上散着微卷的及腰长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族的高傲。他是天生的王者。
不知何时,我竟跟着他进了卧室,门悄无声息地掩了。漠停下脚步,“哗”地月兑去套衫,露给我一个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纱布的后背。
这,这,这太突然了吧???
“来帮我一下。”
见我迟迟没有动静,漠疑惑地转过来,若无其事地说:“只是帮我选套礼服,不会很累的。”
这根本不是累不累的问题好不好?!我很没骨气地捂着鼻子,以免鼻血爆涌。低头随手从他的衣橱里取出件襟边束了条绿丝带的礼服,退出房间。
记得伊刃也有件差不多的。伊刃……必须通知他,不回去吃晚饭了。
五个电话,听了五遍的“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怎么回事啊?臭伊刃!坏蛋伊大萝卜一定是在和他的宝贝儿们卿卿我我,忙得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哼!!!我当然不生气,没有就是没有!
可是,再忙也该接个我的电话啊。难道他不知道我和妈妈在的饭店出事了?这种事应该早就沸沸扬扬了啊!他就不担心吗?因为不关心,所以也不会担心。这就是我和伊刃的关系,已经凉薄至此。
月始西升,林荫路两旁的仿古街灯次第亮起,各种精致的食品从大堂一直摆到堂前的小路上。漠说得对,来参加的不仅仅都是黑帮。有银行家,政界首脑,也有军警要人。各家的小姐、名媛,穿红戴绿,珠光宝气自不必说
因为伊刃的事,我始终兴致淡淡。再加上上次的出警事件,我对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实在印象不佳。到最后,连虚伪的笑容也无力再装。
“Waiter。”
我注意到适才那个日本军火商人,操着生硬的汉语,向侍者说着:“饮料的,不要,不要。水,清的……”
侍者给他倒了杯清水,他推开有接着……-=
看他纠结的样子,我都着急。我说,你脑子被门夹了,出门不带翻译啊?!人蠢没办法。
“啊咯。”TMD!我中国是礼仪大邦,帮助残疾人士是美德。脑残成这样了,还不算残疾啊?!
我走过去,用日语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他果然像见了大救星似的,告诉我他还需要蜂蜜。
当然,我表面还是助人为乐的好孩子模样,给他做了翻译。
我问,难道出门没有带翻译吗?
他有些窘迫,他本有个中文不错的下属,可以当翻译,但是因为不是很礼貌被他留在外面了。
我顿时对他跨目相看。这家伙,我还真没帮错。
他道了谢,交换姓名后,小心地量了二匙蜂蜜加进水里,端给远处一名日本女子。看年龄,应该是原配吧。
好蠢,为什么不把侍者叫过去啊。不过,一个军火商仍然对原配如此尽心,糟糠之妻不下堂,也算是个君子了。漠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应该很顺心吧?为什么问起他时,会露出忧虑的神色?
找个借口匆匆离开宴会大厅。
今天社会阴暗的一面展露24无遗,对从小接受光明式教育的我打击不小。
他们,是黑帮。他们杀65人,贩毒,赶着罪恶的事。但是,他们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他们直率、真诚,至少对自己人是这样的。而商界的大亨,靠他们来垄断经济,挤垮对手;政界的大家,靠他们来排除异己。从某方面来说,黑社会是块腐烂但肥沃的土地,滋养上层建筑必要的存在。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老师和父母精心构建的那个光明美好又正义的社会变得虚幻起来。到底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淌这趟“浑水”?又或者,真的可以加入他们,成为黑帮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