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花瓣,随风飘落,在邵廷的手背停歇。邵廷捻起粉色花瓣,温柔之意隐隐浮现。总有一天,她,也会像这柔软的花瓣一样,来到自己身边。他唇角泛着浅笑,憧憬的眼眸,望着花瓣,定定出神。
灵玉怔怔的望着雷邵廷。天哪!他,居然会笑。他的笑就像千年冰山上,盛开的冰山雪莲,清冷纯净,只能远远望着,高不可攀。如果真有人攀山采撷,也必会粉身碎骨。
这时,言坤平神色紧张的来到院中,俯身在邵廷耳畔低语,邵廷从容不迫的起身,不舍的望着仍是紧闭的窗子,仿佛可以望见珞英般,深深一眼,便转身离去。
城东战事紧迫,督军雷啸天中弹,一枪在胸口,一枪在左肩,生命岌岌可危。邵廷望着病床上,虚弱的父亲,眉头紧蹙,“怎么样了?月兑离危险没有?”一名护士端着盛着冰冷的器械的盘子,抬头道,“肩上的弹头已取下,胸口上的还有点困难,不过你要相信洛医生。现在还是出去等消息吧。”
雷邵廷见洛川一袭白衣,戴着白色口罩,眉目上蒙着一层细汗,带着的白手套早已是血迹斑斑。他转身离开,倚着白茫茫的墙,“通知大哥、二姐,父亲的情况没有?”他似乎有些累,眼睛轻合,睫毛投下一层阴影。
“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少爷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督军一有消息,我立即通知你。”言坤平面露担忧,少爷已经两天没没合眼了,再强的身子,也经不起他这样折腾啊。
“恩,我先回车上,只要一有情况,就立刻通知我。”邵廷声音略有疲惫,但仍不失威严。
“是,少爷放心。”
邵廷来到院内,花草树木皆蒙着一层夜色。医院内每隔一段都有士兵把守。车的周旁是草坪,也站着士兵。
他倚着靠背,合上眼,脑中却很是清醒,毫无睡意。珞英的一瞥一笑,一举一动,他都清晰的记着。他甚至还记得,五年前,第一次遇见她时,她穿着鹅黄色的西式长裙,风过,吹起裙角。及肩的黑发,褐色的眼眸,樱红的唇瓣。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他的母亲去世,他失魂落魄的从天亮走到天黑。被一群流浪的小孩推倒在地,又被抢了钱包,连外衣鞋子通通都被抢了,他也没有反应。那些小孩,还想抢他的衬衣,最终被一个稚女敕的声音,吓的落荒而逃。那个声音问他家在哪?有没有家人?叫什么名字?但他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着她,望着那双迷人的眼睛。
冷风穿进衣内,但他却没有反应,母亲永远离开的痛,是怎么也抹不去的,这一生他最爱的人就那么永远的离开了。
小珞英立在风中,拉着尹少轩的手,非让他把雷邵廷带回家。那一晚,邵廷躺在床上,整夜都没有合眼,脑中除了母亲,还有刚刚离开的小珞英。他认为这就是命运,在这个时候,让他遇见了珞英。
第二天,邵廷便悄悄的离开了尹府。再遇到珞英时,她已不记得他了。那一天,细雨淋漓,邵廷撑着伞,来到珞英面前。稚女敕的小脸,冷峻淡定,他很自然的拉珞英站到伞下,珞英迷茫错愕的望着他。
轻轻的一句,“你是谁”、“雷邵廷”,飘散在时空的隧道。
那年他14岁,遇见了13岁的珞英。
虽只一眼,他便已认定,今生就是她了。
此后,便不再寻觅。
此后,便只是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