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英不知道洛川对父亲说了什么,反正洛川从书房出来时,笑盈盈的望着珞英,说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珞英淡然的笑,但笑的飘渺。
家人对她虽是不舍,但都没劝留。尹太太背地里哭了好几回,可见着珞英却是笑着的,她是想让珞英走的安心。秋白这几日总往她这送东西,眉宇间多了愁绪,珞英发现有几次,他来时都是红着眼眶。雅芙依着秋白泪眼朦胧,自是不舍。
别期渐进,珞英低落的心情,犹如连绵不绝的雨季,总不见晴。她从未离开过家人,也从未想过会离开,可世事难料,如今,却真的要离开了。而那种想走又想留的矛盾心理,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恍若深陷沼泽,没有完全陷入,可又出不来。
阳光普照,世间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黎可可明艳的面容刹时一惊,“什么?你要去俄*国?”
珞英抱着膝,沐浴在阳光下,淡然的“嗯”了一声。可可心疼的抱着珞英,这个傻丫头,她以为跑这么远,邵廷就找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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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纵使你万般想要放弃,可真到要放弃时,却发现你已舍不下,挣扎的内心,苦苦纠结。就如此刻的珞英,她望着森严的督军府,犹豫不前,可思及自己就将离开,怅然一叹,款款走近。明天之后,与他,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芳草引她上了楼,说邵廷正在书房接见来客。
珞英从衣橱里找出邵廷的戎装,向芳草要了针线,坐在阳光明媚的露台,静然的认真的在戎装内侧,贴近心口处,绣上百合。
芳草好奇的问:“小姐绣这百合,定是有什么寓意吧?”
珞英笑道,“百合有平安、顺利的含义,我只是希望可以保佑邵廷平平安安的。”
芳草笑着的递给珞英剪刀,“少爷待小姐好,小姐待少爷也好。少爷只要与小姐呆在一起,便就有了笑。“
珞英听着,如喝了中药般苦涩难当。
自己待他好吗?
如果待他好,就不会弃他而去。
珞英黯然神伤。
许久,她绣好手中的衣服后,便折叠整齐,让芳草放回衣橱,并吩咐她那套茶具来。
芳草自将珞英当成了主子,笑嘻嘻的放下茶具,侯在一旁。
三月的天,少了寒气,暖暖的阳光轻薄的如蚕丝。缕缕白白的热气夹着龙井的清香,轻轻袅袅。
芳草听到邵廷在叫她,忙应着走去,邵廷顺声走到露台,见到珞英,显然怔了一下,便对芳草摆摆手。
芳草笑着退下,刚刚还有事叫她,可见了尹小姐却没了下文。
邵廷在珞英对面坐下,凝神望着。她低垂的睫毛浓密翘卷,唇畔噙着似有似无的笑,细长的手指灵活的游移在紫砂茶具间。
珞英递给他一杯茶,他放在鼻前嗅了嗅,并未喝下,而是抬了眉眼,颇有意味的问了一句,“你要离开?”
珞英拿着紫砂壶的手猛然一顿,心中如打鼓般乱击。
邵廷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的紫砂杯,喃喃道,“你怎么会离开?我怎么会让你离开?”
珞英听的烟雾缭绕,一时间拿不准他究竟是何意?他是否已经知道自己要随洛川离开?如果知道了,那——。珞英不敢深想,从车上下来后,便急急的走回千叶居,因走的急,加上又想到了邵廷含糊不清的话,心跳的厉害,仿佛非要跳出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