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时间不是我所能选择的。那年正月,我从母亲的肚子里咕咕坠地。而在我们那边那的人都认为:正月出生的女孩败家。所以当家境不好时,家族的人都把责任推掷到我身上。同年大伯母迟我母亲几个月后产下家族的长孙。他的出生,不仅奠定大伯母在这个家族的地位,也把我仅有的一点关爱抢走了。
小孩子心思单纯,只要得一点就心满意足了,不计较谁得多谁得少,不像大人那样为一点蝇头小利争得头破血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知道有一个词叫“偏爱”。女乃女乃发糖或零用钱;新年,姑姑、姑丈给压岁钱时,我得的总比他们的少(那时候得的多少代表你在家族的地位)。当他们拿压岁钱出来炫耀时,说不嫉妒是假的。在我二岁时,母亲产下弟弟。继而我那点可怜的关爱又被瓜分得所剩无几。
女乃女乃的偏爱并没有影响我们几个小孩的感情。虽然我们经常吵架、打架。但遇到外敌入侵时,一致对外。
虽然家里离学校很远,但五岁时,父母就让我上学。那时大姐(大伯母的)已上二年级,二姐大我一岁,跟我同一年上学。我和她同桌,但到一年级的下半学期,班主任把我们调开了。在那两年的求学中,幸有大姐、二姐在,我并没受到别人多大的欺负。
在这村里有两大姓氏:黄、梁。两大姓氏的人并不住在一起,而是面对面住着,中间有一座大山隔着,其山大概有十米多高,山上栽满各种亚热带果树。只有翻过这座山,才看到对面的房子。两大姓氏的人历年来并没发生什么大动甘割的事情。但是同姓氏内局部冲突倒是常有发生。
姓黄的人并没有姓梁的多。我的家族是姓黄的。其中姓黄的又分为三派:我爷爷、三叔、敌派。三叔属于中间派,对于两派的恩怨,他不偏袒于哪一方,即使他和我的爷爷是同一祖宗的。在我记忆中爷爷和三叔很少交流过。
家族间的恩怨对我们小孩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上学时,我们也和敌派的女孩结伴同行,有时甚至联手对付那些姓梁的男孩(在上学路上,他们经常仗着年纪大、人多、力气大欺负我们这些女孩)。当我们意见不和或者为一些小事还是会打起来的,年龄相仿,打架时双方并没有占多大的便宜。而且她们也是三个人,所以每次一开架,大的对大,小的对小的,两两就扭打起来。每次打架的结果—我们都赢了!!!
每次一开架,我的大姐对上她们的头—黄柔花,把她打败,她就喊停,而我们其余的当然也停下来了。
擒贼先擒王,我大姐很聪明,她深捉住这一要领,速战速决,把对方的头打趴,进而我和二姐也少受点伤。
当然,过不了几天我们双方和解了。我们这六个人打架并像大人间的真刀实枪,我们每次打架都是空手徒脚上阵,只要把对方按在地上动不了(只有对方的老大首先认输了,不然我们还是继续打的),就代表对方输了,而双方并没有受什么重的伤,也从不敢告诉家人,所以没牵扯到大人。像这种打打闹闹的日子,我们过了两年多,直至黄族发生了一件大事而终止。
这件大事的发生,不仅是我求学道路中的一个拐弯点,也是我们三姐妹友谊淡化的起点。再深的感情也会随两地的分割、时间的流逝而淡化。
事情起因于:山岭的分割线。我的家族和敌派从口头战争发展到真刀铁棒的地步。那时的战况我并没有亲眼所见,因为有点苗头,小姑姑就把我们这几个小孩看锁在家里,怕大人间的战争波及小孩。
后来,从女乃女乃那得知当时大概的场景:敌派把他们所有的利器都拿出来了,我的家族当然也不例外了,当时的场面一触即发。敌派人很多,我家族这方的男的仅有爷爷、大伯、我父亲(我爷爷仅有两个儿子四女)。我父亲护着大伯,被敌方从后面偷袭,一根铁棒从后背刺穿过胸前,受了重伤,惊动当地的警察和母亲的娘家。
父亲在医院疗伤三个多月,而后回家里修养一年多。
继那场大战,双方的世仇更加白热化了。
家族里经过再三讨论,决定搬到镇上住。用父亲的话说,搬离故乡并不是怕那些挨千刀的,而是怕他们暗地里来阴的,伤害小孩。
搬到镇上,那是迟早的事情,只是那件事发生,加速了。
在我上一年级时,家族已经开始筹钱,看房子。上完一年级后,家族搬到镇上。而我们三姐妹分别被送外婆那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