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大牢里,忧鸿生隔着牢房的铁栏杆,听着牢房里偶尔的滴答滴答的水声,他平静地细细地看着正坐在牢房角落的幕宵秀。
“哥哥。”一阵尖锐女声由远及近,鸿玉托着漂亮的黄色衣裙,急匆匆地跑到又脏又暗的牢房。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幕宵秀,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哥哥,秀儿救过我的命,所以……”
“出去,牢狱不是你该来的。”忧鸿生低声呵斥,但他的视线却未曾离开过幕宵秀。
鸿玉面露焦急之色:“可是,哥哥……”
“住嘴。”忧鸿生冷冷地看向自己的妹妹,“你想让我用赶的吗?来人——”
觉得自己的哥哥是要动真格的,忧鸿玉连连倒退了几步,认错似的,转身就走。
“放心,我又分寸。”望着鸿玉的背影,忧鸿生说道。
鸿玉走着,听到这句话,这才感觉自己挽回了一点大小姐的面子,于是,她加快了脚步,离开了牢房。
“怎么不做声?”忧鸿生又把视线投向了幕宵秀,牢房里异常的安静,“是怕我了?还是因为什么?”
没有回答的声音,幕宵秀甚至连动的没有动。
等了很久,忧鸿生似乎是不耐烦了,他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眉宇间有了几分怒气,“你是哑巴吗?还是要我给你给你用刑后,你才肯跟我说话吗?”
仍是沉默,就仿佛忧鸿生是在对空气说话。“祥贵,把门打开。”忧鸿生咬牙切齿道。
祥贵服从命令,把牢门打开:“少爷,祥贵帮您……”
“不用。”忧鸿生快步走了进去。
幕宵秀这才动了起来,她拼命地想要后退,可后面,偏偏只是一堵厚厚的冰冷的墙而已。
“出来。”忧鸿生就站在幕宵秀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带着莫名的怒气看着她,“难道还要我亲自邀请你吗?”
看幕宵秀只是睁大了眼睛,十分惊恐,却没有要站起来走出去的意思,忧鸿生无奈地别过脸去,并向幕宵秀伸出了一只手,他一字一句,硬邦邦地对她说道:“快点起来!”
“不。”幕宵秀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如同蚊子一样,可是态度很坚决,始终摇着头,不肯起来。
“少爷,我们何必跟她废话……”祥贵在一边插嘴。
忧鸿生皱起了眉,看她又是害怕,又是慌张的样子,他稍稍有些心软。忧鸿生俯去,二话也没说,便直接把幕宵秀从地上抱了起来。
“少爷……”祥贵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忧鸿生瞥了祥贵一眼,他径直走出了牢门,到了该用刑的地方。祥贵快步跟了上去。
幕宵秀稍稍挣扎了几下,便低头垂眼,不再说话了。
“少爷这是要用刑吗?”祥贵恭敬地问道,“那祥贵来帮您好了。”
忧鸿生刚说了声‘是’,没想到,怀里的幕宵秀忽然抖得厉害,像是突然生了病似的,冷汗直出。
忧鸿生紧张的就放下了她:“怎么了?”
“好冷,我好冷。”幕宵秀靠在墙上,直打哆嗦,甚至连她的眼睛都已经是睁不开了。每一刻,她都仿佛会随时倒下,痛苦的死去。
忧鸿生紧紧的拉住她那冰冷的手,“这是怎么了?”
“少爷,她估计是中毒了,应该是逍遥宫那个人。”祥贵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察觉到少爷对这个幕宵秀不一般,祥贵便说道:“这若是不治,过不了几天,她可能就会被冻死。”
“又是他!”忧鸿生有些抱怨,他细心的用手背去模幕宵秀的额头,额头上的几缕发丝,已因为冷汗略有些湿了,忧鸿生不免心生怜惜,“祥贵,你马上去找玉痕,就请他在这里相见。”
“那您……”
“这件事,不能说出去,任何人也不能。”虽然祥贵是从小便跟在他旁边的,忧鸿生也知道他的忠心,可他仍旧用警告的眼神看着祥贵,“现在就去,一刻也不准耽搁。”
“是。”祥贵恭敬的退了出去。
“秀儿,你不会有事的。”忧鸿生的脸上,淡淡的愁容,明明刚才还是恨她的,结果还是因为她,心软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罢,他紧紧地搂住她,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
“生哥哥,他们好恐怖,好恐怖……”幕宵秀轻轻的说道,声音中全是颤抖,“他们把我吊起来……他们……”
听着她的抽泣,忧鸿生愈发的为她难过:“不用怕,以后再也不会了,不会了,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嗯。”
夜,已渐渐的深了,忧鸿生也早已睡着了。幕宵秀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她没有惊动正搂着她的忧鸿生,而是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以及忧鸿生他们所说的话,“原来,自己这是中毒了,不过,忧鸿生与那个叫玉痕的交情似乎不浅,看来,现在一定要沉住气,等解了毒后再离开,还有那个玉痕,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他……”
又过来一会儿,幕宵秀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忽然想起那日,幸好,哨子还在,她动了动,想要把颈间的哨子拿出来,不料,这个小小的动静,却惊动了本是熟睡的忧鸿生。
“你醒了?”忧鸿生放开了她,神色看似冷淡,“以后身体不好就早点说,你现在感觉如何?”
“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有些头疼。”以防忧鸿生斥责她,她故意这样说道,其实她现在头一点儿也不疼。
“这样就好。”忧鸿生站了起来。
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气氛一下子就淡了下去。
过了许久,忧鸿生才沉声问道:“你和忧木柳……你们……”
幕宵秀在心中琢磨了一番后,半笑着答道:“他救了我的命。”
“这是救命恩人?”
幕宵秀右手摩娑着白色的裙摆:“那生哥哥想要得到哪个答案?”
审问房里的烛光忽明忽暗,忧鸿生欲言又止。
“若我说,只是兄妹之情,生哥哥肯相信吗?”幕宵秀抬眼看着忧鸿生沉默的背影,不知怎的,她的心中流过一阵失落。
眼中流转着的矛盾的期望之光终于熄灭,眼前的人依旧不肯转过身来。
幕宵秀微斜着头,半倚着墙,仿佛是那快要失去生气的花儿。
“你现在这牢里待着,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忧鸿生冷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