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出门了,宴曼青忽然听见自己放在休息室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蓦地一惊,松开楚阳的手转身回休息室拿起手机便按下接听键。是他!宴曼青忐忑的将手机放到耳边,猜测着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喂——”懒
“小姨,你记得我颅内的血块是怎么来的吗?”
盛慕南的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动听,可是宴曼青却没有了预料中的惊喜。原来不过是来问她有关于自己的病情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还以为,他会说,小姨,你不要嫁给别人……宴曼青苦涩一笑,目光落在跟着自己一块儿走进来的楚阳脸上。
“上次在医院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记得你是怎么受的伤,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有那个血块的。一年了,你没跟我说过。”宴曼青努力不让自己的失望情绪在声音里显露出来,装作平静的样子,任由心底波澜起伏。
另一边,盛慕南坐在一个美丽的公园中,手中把玩着一颗无比昂贵的戒指。这颗戒指,只属于她——
“是吗,我以为那么重要的事,你不会忘记。”盛慕南勾起唇角,略显失望,“还记得一年前,西苑公园吗?那天晚上你出去跟奥铃达信的老板谈合约,之后一起去了夜总会庆贺合约洽谈成功。可是那个男人却在你酒里下了药……”
宴曼青听着盛慕南淡淡的言语,思绪也被带回一年前那个晚上。在夜总会里,她被那个禽兽下了药,没一会儿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后来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下被那人搀进了房间里,那人正要月兑她的衣裳时盛慕南来了。他给了那人一顿拳头,然后带着她走了。可是当车经过西苑公园边时被一群骑着摩托车的地痞流氓拦住了去路。事后才知道那群人就是那个禽兽老板找来的——虫
当时她在车上,盛慕南下车之后跟那群人搏斗了一阵,将十几个人都打趴下了,然后准备上车。这个时候,一个流氓从地上爬起来,拎起一根木棍就狠狠朝盛慕南的头部劈下去……
第二天宴曼青醒来的时候,看见床边趴着的盛慕南头部肿了一个好大的包。让他去医院,他说自己没事儿,于是宴曼青就没有强迫他去检查。一年的时间,宴曼青早已经将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如今想起来才终于知道了他颅内为什么会有一个血块……
“我记得,慕南,我记得!这么说来你颅内的血块就是因为那一次头部受了创伤才会留下的是吗?”宴曼青的手指紧紧揪住自己心口处的婚纱布料,眼中泪光涌动。是自己害他受伤留下淤血在脑部,也是自己间接造成他车祸失忆,如今还能坦然抛弃失忆的他,嫁给别人吗?
楚阳听到慕南这两个字,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每一次盛慕南出现,都没有好事。他心中一紧,深怕今天盛慕南又要捣什么乱,于是快速抬手准备将宴曼青的手机夺过来。可是宴曼青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抢先一步转身,避开了他的手——
“你终于想起来了。小姨,我现在在西苑公园,就在我为你受伤那个地方。我……可以跟你提一个要求吗?”盛慕南慵懒的倚着长椅,望着一群飞起来的白鸽,笑容恬淡。
“慕南,你有什么要求或者心愿,我都答应你——”宴曼青不理会楚阳脸色的难看,背过身去,走到门外僻静处接电话。
“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骗过你?”
“如果,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会答应我吗?”盛慕南眉梢轻挑,说:“如果我说,宴曼青,让我来爱你,你会答应我吗?”
宴曼青心中隐隐作痛,却笑着留下了眼泪。那种痛不同于以往,是一种夹杂着幸福和满足的感觉。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痛并快乐着。“我答应你,慕南。你找了我那么多次,现在换我来找你。等我——”她贴着手机轻声说,脸上的小女人姿态若隐若现。
“好。”盛慕南满意的伸了个懒腰,低头幸福的看着手上那一对戒指。
*
楚阳站在宴曼青身后,冷冷的说:“你要走?去找他?”
宴曼青蓦地一惊,手指一根根握紧,难掩心里的愧疚和不安。她按了结束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转身对楚阳说:“对不起,楚阳。今天的婚宴……取消了吧——”
取消?人都已经到齐了才跟我说取消婚宴?宴曼青,你这次做得太过了!楚阳眼中迸发出灼人的火光,捉着她的肩愤恨道:“我不听你的理由,我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今天你必须跟我好好结婚,哪儿也不许去!”
宴曼青歉疚的看着他,虽然爱的人不是他,可是看到他这样子自己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毕竟相爱了两年,毕竟他是个好男人,“楚阳,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是我太过分了,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能跟你结婚。对不起。”
“我说了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楚阳咆哮着,差一点惊动了外面那些宾客。他身子前倾慢慢凑近宴曼青,冰冷的脸上看不见一丝往日的神情,低低吼道:“你今天就算要走,也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为什么答应了跟我结婚,心中却有别的男人?为什么明明已经跟我领了结婚证现在却说不能嫁给我?宴曼青,告诉我,你心里那个人是谁,嗯?是你的前男友?还是你那个一直纠缠着你的小外甥?”
面对楚阳咄咄逼人的口吻,宴曼青心中有些慌乱。她清楚,就算自己现在是为了盛慕南而
离开这里,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爱着自己的外甥。那是***——
“对不起楚阳……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爱你,但我心里没有谁,真的没有!”
“是吗?那就奇怪了,前几天刚刚跟我领了结婚证,现在却告诉我说你不爱我,而心里又没有其他的人。那你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爱我了呢?为什么两分钟之前还愿意跟我出去见客,而接了一个你外甥的电话就改变了主意?”楚阳冷冷的嗤了一声,敛去怒容,嘲讽道:“宴曼青,你承认吧,你,爱上了自己的外甥。你和他这是***——”他这句话说得很缓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很重,犹如一根根锋利的针尖刺在听的人心中。
头一回发现,楚阳伤起人来,也是这么犀利。宴曼青再一次用力吸了一口气,昂首坚定的看着楚阳的脸说:“楚阳,不管你相信还是不信,我和慕南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我今天的离开,只是因为不想爱了,其他的原因我不会承认。”她想拨开他的手离开,可是他却捉紧她,还想做最后一次挽留:“宴曼青,我们已经结婚了——”
手臂上他的十指清晰握住自己的手,她秀眉轻蹙,歉疚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抬头再看了一眼他,她对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拨开他的手大步跑下楼去。楚阳,原谅我是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对你,我除了满满的对不起,再没有别的言语。
楚阳看着她离去,倚着墙壁绝望的冷笑。不是不想挽留,而是自己清楚,怎么挽留都是无济于事。结婚证都套不住她的心和人,自己一双手臂就能将她留住么?呵,更何况,心不在了,留着人又有什么意思。
扭头看去,大厅中谈笑声不断,衣香鬓影,似乎并没有人察觉到方才这里的争吵。由于宴曼青是从另一个出口出去的,所以那些宾客们并没有注意到新娘已经走了。
*
西苑公园。宴曼青走得匆忙,身上的婚纱都没有来得及换下。一身白纱的她拎着长长的裙摆走进西苑公园,惊艳了公园中散步的人们。大家纷纷侧头看着这个美丽高贵的新娘,不禁揣测着这新娘子不在婚礼现场,反而来了这公园的缘由。
一些在附近居住的小孩儿结伴在公园玩耍,见到宴曼青时,小孩儿们拍着手羡慕的朝她靠近。百花映衬下,那一张张娇女敕的小脸越发显得生气勃勃。她对孩子们笑了笑,然后四处张望着寻找盛慕南的身影。小孩儿们带着惊奇的目光盯着宴曼青身上的婚纱,开心的跟在她身后——
坐在远处长椅上的盛慕南听见了小孩儿们的嬉笑声,慢慢侧眸,一眼便看见了阳光下四处张望着的宴曼青。
圣洁,高贵,今天她好美。
在盛慕南露出醉人的笑意那一瞬间,宴曼青看见了他。对上他阳光的笑容,她一路上的不安以及对楚阳的歉疚都在他醉人的酒窝中烟消云散。比起他的微笑和温柔,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一刻,四目相对,不需言语的默契和理解,在两人之间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