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物浦时间十点三十分,若星打理好这个“家”的卫生,做好香喷喷的午餐搁在冰箱里,还留了一张便条贴在冰箱门上。若星拉起拉杆箱,迈出家门,呆呆地站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幢可爱精致的小房子,眼底泛起薄红。纵然心里再不舍,她终究还是转身离去。或许余生,她都不会再来……此时在Herlives办公室内,江南坐立不安,心绪不宁,眼皮直跳,无法集中精力放在眼前的文件上,直感觉烦躁异常。
利物浦飞往中国C市的K335航班起飞。若星靠在窗口处假寐,有冰凉的液体自眼角滑落,是苦,是涩,也是离愁别绪。
再见江南,我,不爱你。
江南预感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一到下班时间,他立马打车回家。
用钥匙打开家门,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江南一下慌了神,继而又在玄关处发现一张纸条,“江南,你回来了(圆圆的笑脸),快去洗手吃饭,菜都在冰箱里,你拿出来加热一下——若星。”江南扔下公文包,跑到冰箱旁,又在冰箱门上发现一张便条,江南颤着手揭下来,上面娟秀的笔迹写着“菜我弄好了,你要全吃完,我弄得很辛苦的TAT……对不起江南老公,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其实我根本没有资格这样称呼你,因为我不爱你。对不起,原谅我不辞而别,你对我的好这一世我注定无法偿还,所以我不能再拖累你。我回去了,这一次回去,我会回褚宅,遂了他的愿……所以,你少了我这个阻碍,以后的路都会变得顺风顺水。别了,希望余生,我们都是陌路人。哦对了,如果你不介意,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江南颓丧地坐在冰箱旁,内心五味杂陈。爱她,他甘愿舍弃一切;恨她,他却宁愿毁灭自己……
“如果你不介意,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如果你不介意,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如果你不介意,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江南揉了纸条,什么下辈子,他只要这辈子!江南挣着站起来,抓起公文包冲出家门,拦了一辆的士,火速赶往机场。谈若星,我绝不会放手,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不允许你放手!!
和上一次飞到利物浦市一样,这一次飞回C市,也是凌晨。刚着陆,若星就开了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江伯父么……”江海祥的号码,是若星趁江南去洗澡时偷偷抄下来的,没想到此时此刻竟派上了用场。
结束通话,若星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妈。我刚下飞机……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嗯,好……我现在就回。”挂掉电话,若星关了手机。凌晨有些冷,若星疲惫地紧了紧身上的长袖女士衬衫,拉着拉杆箱进了机场楼。
江家早已翻了天。
“陈嫂,给少爷准备些吃的,还有,他的房间要打扫一下……”平容听见儿子要回来了,天还没亮就叫醒家里的佣人,指挥他们干这干那。
“哼!江南那小子都是让你给惯的!无法无天!天都还没亮你这是在干嘛?!全都停下,不许再做了!都给我回去休息!还有你平容,回房休息,吵得我睡不了觉,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江海祥拄着拐杖站在楼梯口,大声呵斥客厅里被平容指挥得团团转的一大群人,还有平容。
平容也不敢违背丈夫的意思,加上他身体不好,还是别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慢着——陈管家,你带上几个护院,去机场截少爷。省得那小子又不生性瞎跑!”江海祥说罢转身上楼,其实他听见江南要回来,也是睡不着觉。没想到那个谈若星竟然真的设计让儿子回来。其实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在那么多人面前拉不下面子。(矮油,都什么年代了,江老爷子家里还有“护院”这么有历史价值的人物。)
C市某高级住宅小区,两位年过中旬的老人站在自家楼下翘首以盼。若星乘坐的的士开着刺目的车灯驶进小区,她直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以前,褚沐綦开车送她回谈家,他们也是这样站在楼下张望。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爸妈,觉得他们真的老了……
付了钱下车,谈父谈母迎上前来,若星一下扑到爸妈的怀抱里,声音哽咽得有些走音,“爸妈……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以后不会了……对不起……对不起……”
“死丫头,好了别哭了,饿了吧?咱们回家,妈给你做了好吃的,吃完了好好睡一觉,看看你,都累坏了吧坐那么久的飞机……”谈母也是眼眶红红,拉着若星的手上楼。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家可口的小炒,若星总觉得不管吃多少都无法填补内心空落落的感觉,索性放下筷子用手背擦擦嘴,抬头认真地看着沧桑的父母,缓缓开口,陈述她逃离C市的“真正原因”。“其实,我不应该说出来让你们担忧的,但如果我不说,你们只会每天都提心吊胆……”
听完若星的叙述,谈父谈母都将信将疑,“真的只是这样?”
“是啊,不然是哪样?我就是受不了他那样束缚我的人身自由,那天和他大吵一架,他又那么凶,所以我才……我才和我朋友一起去了利物浦。”若星垂下头去剥橘子。
“那你在电话里怎么哭了,你怎么还让我们离开C市?”
“哎呀——利物浦那个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全是洋人,还只会看不起我们中国人,举目无亲的,我一时委屈就泪奔啦……”若星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我叫你们离开呢,是因为我怕我……我养父以为我赌气跑回了家,怕他会来这里搜人,万一你们闹不和,再惨点儿……你们之间要是闹大了,受害的不就是你们二老吗?我、我是替你们的安全着想……嗯,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