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7日。星期四。
这两天跟队长进行了一次针锋相对的长谈,一吐为快的惬意一直萦绕了我好几天。这几天一直有一种少年拔剑的豪气,让我在内心里一直澎湃着汹涌的波涛,以至于我的梦境也稀奇古怪起来,古怪得让我都无法理喻。这里,我还是从我少年时期那一点儿梦想开始说起吧。
喜欢做贯了仗剑天涯的梦,年轻气盛时节,在梦中也经常是如此的。
谓之“天涯”,离此地一定是远的;也只有是远的,到了那里,才证明你是费了一些周折才去的,也就证明你的行为是珍贵的;如果再佩上那剑什么的,一路走过去,那才更是“拽”;
再如果那剑是一把宝剑,能到底有多“宝”或是在历史上有没有这把宝剑或是到底能有多大名气也可忽略不计的,佩在腰间,长发襟衫,雄姿英发的,该是无比的“爽”的;再如果一路上行点“侠”仗点“义”什么的,或是来个什么“英雄救美”的,一路风风光光的——就这样,少年时的梦就是这样,做了一遍还是一遍,没有疲倦过,甚至也没有发生过后来知道的“审美疲劳”什么的,一直这样的做着。
直到今天,也就是现在,我来到这个中国谓之战争大略的学府,也才知道当今的“仗剑天涯”该是什么样的梦了。
——大国长剑,谁主沉浮!
夜已经很深了,胡乱的思绪让我辗转难眠。
室内很静。我们宿舍内共有六人,有来自辽宁的,如我;有来自安徽的周振华;有来自江苏的黄金勇;有来自四川的刘文军;有来自湖南的陆军、姜石湘。
军营就是这样,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就装满了天南海北的人,地域如此之广大;也就因一个目标,大家都来到了这个小空间,由不识到一起摔打几年,再结下些恩恩怨怨,再到后来的惜惜相别;人生真是有意思,其实这就是有意思了,多有意思啊!
这样的一些有意思,让我无以入眠。恍惚间,也不知是何时,我好象进入了梦乡。
一片漆黑;一片沼泽地;一片水气。
我孤身一人,扛着一把破旧的老式的一种什么步枪,似乎锈迹斑斑,弄得我的手蘸满了锈迹。
我的双腿似乎灌满了铅,十分的沉重,又是那样的无力,在这样的沼泽地里奔跑着,没有什么目标,只是盲目的奔跑着。
似乎前方只有一个小亮点;那小亮点又是那样的微弱,微弱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必竟是一种希望啊。
我的血液一下子涌了起来,精神为之振奋了一下,又鼓足力
气向前冲,再向前冲。
不知何时一种声音隐约地响在我耳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声音由开始的模糊渐变得清晰,因我开始认真的倾听这种声音了;但是当我想确切的听到这种声音时,它又是那样遥远的飘渺;我开始诅咒起来:“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啊,如此之绝境,还在玩弄人啊——玩你不是目的,玩死你才是目的!”
天啊!
正在我万分沮丧时,我又好象听到一片喊杀声,势如破竹,犹如十万大军蜂涌而来,向我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