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月6日。星期六。
这时我看见黄金勇用自己的外套撑出一片小晴朗的天空,在为杨洋遮挡着岁月的风雨,我听见他们俩在那片小小的天空里偶尔发出甜蜜的笑声,他们俩相依偎着伫立在风雪中,两对浅浅的脚印被雪风埋藏了,更加浅浅的,淡淡的,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那把撑起的小伞不时在风雪中抖动,有时还是剧烈的抖动,我想那里一定是有故事,那种关于青春的萌芽与冲动。
“你咬疼我嘴唇了!”这时突然从那把伞下在风雪中传来一声凄厉而惊诧的声音。
随后那把撑起的伞开始倒塌,仿佛轰然而倒;那把伞状的衣服开始在风雪中飘落,连同那件衣服上的雪开始被风卷飞,两个曾经伫立着的身影,开始从上面向两边倾倒。
这一声足以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离得比较近的马丽莎老师一下子跑过来,“怎么了,杨洋?!”
杨洋用右手捂着嘴唇,但是血还是从被咬破的嘴唇上流了下来,飘落在风雪中,滴溅到雪地上,深深地滴溅到雪的里面,藏得是那样的深切,被随后而赶来的飘落的雪花淹没了,那个小小的青春的爱情的悸动;是那样的薄如羽翼,青春的爱情啊!
“你这可真是卑鄙下流,你这也太给力了!”马丽莎老师指着黄金勇不满地道。
这些完全出乎黄金勇所料。黄金勇自己也没想到会咬破杨洋的唇,那个美丽而芬芳的唇,曾经是多少次徘徊在他的梦境中,是那样的甜蜜而诱人;他没有想到马丽莎老师会是那样的激动,那个激动里面充满了不满,是男人这样不解风情吗,还是那个举动那么鲜明地勾起了她那敏感而多情的记忆和伤痛。
大家怔了一下,开始嘲笑黄金勇,而杨洋的自尊心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太过分!”大家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并都关切起来。王叶菲非常着急,用自己干净的小手帕给她擦血。
黄金勇自知自己惹了祸,便在一旁呆立。
“你傻呀你!”王叶菲指责黄金勇道,“快过来!”
黄金勇一把将杨洋抱过来,又继续在她被咬破的地方亲吻,是那样的狂乱,是那样的狂野。
这个镜头一下子把我们给惊呆了,天呀!这是一种勇气与力量,它是青春飞扬跋扈的爱,那爱里面只流淌着纯净的芬芳与幸福;世界之美,在于这种忘却中的记忆与融合,在于勇敢中的前进与拥有。
那一刻,天地为他们而迷醉、为他们而倾倒。
我们总是喜欢把爱与灵肉置身于这茫茫的雪野,让青春的单纯填满快乐的海洋;把自己还原成苍茫天地间的一个小小的黑点,就这样静静地停留在这里。如果把这片江天雪色看作是一个洁白的世界,那我们就是上帝撒下的无数洁白的盛开着的雪花。
我们如落雪一样被命运的风送到这个世界,回首来路,却无迹可巡。我们躺在我们落下的位置,等待着命运的风再次将我们送到另一个地方,或等着另一片飞来的雪花,然后悄悄融化于无形。正如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雪花一样,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那么,与我们相知而心意相通的另一片雪花在那里呢?
后来我非常怀念那个美丽的江天雪色。那个美丽的江天雪色成了我记忆中最美的风景,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我回忆起江边雪色中的那个故事,我都会那么激动不已,都会心潮澎湃,都会那么深情地从我心底流淌出爱的诗句:
《你的眸是虚掩着的山》:
黑夜里你的笑/是刺入我心灵的针吗/你是需要拨出拨出一团火焰/给你的孤单一点温暖/你的眼睫如枝头上的鸟儿在扑闪/雀跃着没有答案//当我认真地注视着你时/你的眸是虚掩着山/任游人山道弯弯/悠悠的云/在那个春天我把她读成一朵一朵的花儿/在你的山中次第开放/缤纷了别人的眼/寂寞了自己的心//我不知道我在你的山上能停留多久/山月弥漫时/
花溪潺潺时/我想选择一种美丽的方式/在那时你若再伸出迟疑的手/我想再也握不住我漂泊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