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2月10日。星期六。
“赵明想他爷爷了,他明天要去他爷爷家,今天就没来。”我想避开关于雪梦的话题。
“那雪梦呢?”母亲大人的话从来都是你心脏的一把尖刀,她会经常刺得你鲜血淋漓,让你在那种尽致的绝望中痛着、悲伤着。
“她、她还没有想好。”我开始支唔起来。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想要带到家里来让我看的那个姑娘吧?”母亲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混浊的泪水开始在眼眶的里圈里噙着,“怎么没给我带来呀,你不是说肯定会来的吗?”母亲开始伤心起来,那伤心里饱含着失落,或是一种绝望。
“她今天来不上。”我有些无措起来。
“为什么,看不上你这个农村娃?”母亲开始直面问题的本质;但我知道她的这句问话并不一定是这个问题的本质,可是它却象是一把大粒盐撒在你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上,灼痛着
“不是这样,她只是今天还没有思想准备,还没有准备好!”我说得有些力不从心,显得是那样的苍白。
“孩子啊,我们是从黄土地上走出来的,我们还得要亲热这块黄土地,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还得从这黄土地上养活的人中说一个媳妇吧,这样才踏实!”母亲又开始叨唠起来。
“你看、你看,你妈又开始要长篇大论了,人家没来也肯定是有人家的道理,你着什么急呀!”坐在一旁一直没搭腔的父亲插话道,浓烈的旱烟的烟雾弥漫起来,呛得我直咳嗽。
“我不唠叨,你给找个媳妇呀,你懂个啥!”母亲义正词严地道,并用眼睛用力地瞟了一眼父亲,父亲见母亲瞟得是那样的严肃,仿佛刚要发作起来的不满又消下去了。
父亲在母亲面前总是不能发作,如果一发作,就会遭来母亲三天三夜的喋喋不休的唠叨,或是八辈祖宗的诅咒,纠缠得你生不如死,这就是父亲与母亲相依相伴走下来的人生,他们拌着嘴,却在那拌着嘴的过程中将人生百态演绎得那样的真实、生动,富有传奇。
“得,还是你给找吧。”父亲无奈退出这场嘴仗。
“没这能耐,就别揽这瓷器活,”母亲好像胜利凯旋归来一般满意地笑了;母亲就是这样,“上次张姨妈说的那个乡长的闺女儿的事,我看这是最好不过的了。”母亲又提起这门婚事。
我笑笑。
“你笑什么,从黄土地上走出来的孩子最可靠,你净想城里的孩子,城里的孩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漂亮点吗,漂亮有什么好,也不能当饭吃!”母亲又将旱烟袋吸起来,“哧”的一声,烟袋锅上火星一闪,随后一缕浓浓的呛人的烟雾就从母亲的口中喷吐出来,她的右手持着烟袋杆悠然自得的样子,感觉非常的舒坦。
“得了,你别唠叨了,孩子还没吃饭呢,热饭吃饭去。”父亲打断母亲的话道。
“你去热!”母亲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