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版轿车的后座上,三个男人几乎占据了全部的座位,横亘在中间的小桌子摆满了红酒和香烟,脚下踩着的毛毯上也零零落落的横躺散着已经被喝光的酒瓶,没喝尽的偶尔会从瓶口上滴下几滴红色液体,一下子在纯白的高级毛毯上盛开出朵朵艳色。
齐源吸了最后一口烟,按了车窗降下的按键,食指一弹,将手里的烟头丢出来窗外,落到地上又因为惯性而弹了起来,最后滚动到道路中间,被车流一一碾过,最后碎成了灰。
他捂着嘴咳了咳,看了眼在一旁被烟酒熏了一晚上但毫无半句怨言的烈风,心生佩服。
这小子对着司凛,脾气不是一般的好。
“诶司凛,怎么我们一定要陪你在这里闷着,不去包厢啊?!”
齐源抢了司凛下一口要喝的酒,直接跟着烟也一起甩到了窗外,发出啪啦的撞击声。
司凛掀了眼皮瞅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杯子继续喝,齐源气急又要出手,被旁边一道利爪反扼住手腕。
烈风凌厉的眼神瞪着他,“主人不高兴。”
齐源骂了一句祖宗,“靠!老子我也不高兴!”
他|妈的谁喜欢带着小后座里吸烟喝酒的?就算是名贵房车他也不稀罕!
臭小子,还敢攻击他,活的不耐烦了。齐源眼底闪现嗜血,伸出另一只手直往烈风的喉咙探去,后者身形极快一闪,伸出手臂挡住了他的袭击。
“好了。”
司凛冷冷喝责一声,烈风以秒速放下手恭敬的坐正身体,反倒是反应不过来的齐源的被这么一松,栽倒在了沙发座上。
“!”齐源骂骂咧咧的坐了起来,见司凛用眼角的寒光瞄着他,撇撇嘴,不再抱怨了。
“大哥,你急急的把我叫出来,就为了在车里纯喝酒?”齐源也拿着酒瓶喝了一口,司凛喝的一向好东西,果然口感极佳,醇香极棒。
司凛扔开手里的被子,抓起快烧掉一半的烟猛地吸了一口,双颊一陷,而后吐出弄弄的白烟。
“熊亦馨被我锁了。”他看着在车内散开的烟雾,渐渐眯起了眼,缓缓吐出一句这样的话,有丝无力在挣扎。
齐源又是一次来不及反应,喉咙里的酒没吞咽就被司凛吓得呛在了半道,狼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齐源掐了掐自己的喉咙,顺过了气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着司凛。
“前一天就给人砸了几千万几亿的钱去弄那个鬼游乐园,一转眼你就把人往家里锁了?司凛你这几天脑子进水了吧。”齐源毫不客气的骂着,恨不得一手撬开他的脑袋瞅瞅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三天两天就揪住他发神经。
天杀的这家伙知不知道那几个几天赶工出来娱乐设置,现在都被他弄成了废铁,重新回炉再做!这白白好几亿的资金就这么浪费了,这家伙还真会消遣!
难不成是和熊亦馨在那个洗手间的时候,被水淹了?
司凛没有回答,而是垂下了眼。抿紧的唇锋,透露着他的颓废和无奈。
烈风见他有些失神,伸出手握住司凛手指上夹着的,快要烧到他手指的烟头,再放开的身后,烟已经被熄灭了。
齐源抽了抽嘴角,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了。
他盯着烈风,看了半天,一副见了妖怪的表情,吞吞吐吐的,问他。“你,你在外国,是不是被韩沉景传染了?”
烈风眯着眼睛看他,磨刀霍霍。
不过齐源却感觉烈风那是含情脉脉!
“滚开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老子,老子不搞男人!”齐源厌恶的说着,立即挪开座位了些,像看着垃圾一般看着烈风。
韩沉景那个变态,这不会把司凛的手下弄成gay了吧?!
齐源想着以前韩沉景抱着男人亲吻的情景,浑身一震,手臂上的疙瘩一粒粒的起了来。
“司凛,你哑了啊。”齐源打算不搭理烈风了,瞅着人又眯着眼睛深思的模样,心里无语极了。
“她吃避孕药。”司凛沉闷的开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层淡淡的沙哑涩意。“她一直瞒着我在吃药,她不想要我的孩子。”
因为是在他们面前,司凛才愿意说出自己郁结至极的痛处,被烟味熏过的大掌扣住了双眼,张开嘴吐着气,脸上的表情闪现着痛苦。
齐源差点又想骂他神经病了。
一女人吃药不要你孩子你该高兴,你郁闷个屁!
可看着司凛这般有气无力的萎靡,他又忍住了没说出来。
如果是别的女人,司凛真是该高兴,可人是熊亦馨,是司凛放在心里宠着爱着好几年的宝贝女人!
齐源再度想不明白,为什么司凛就会被一个这么平凡的女人捏在手心里,死死地挣扎不出来。
也许,又是他没有经历过吧。
叹了口气,齐源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司凛,车内的气氛随着司凛的安静开始冷了了下来。
司凛不愿再说。
齐源不知怎说。
烈风不能去说。
三个男人,就这么冷冷的僵持着,谁也不开口。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齐源觉得自己再不说话真有可能会这么一直待到天亮,正尴尬犹豫着该说什么,忽然一声电话响起,他愉悦的吐了口气,看也不看,径直接起。
“喂?”不要怪他没义气的翘起唇角,这也是没办法的好吧。
呼——终于有人能解救他了。
可惜,天不如齐源所愿。
打电话来的是熊亦天,齐源听见那头他的声音,脸上的笑立即就比冰块冻结住了一样,直到电话通完,他才圆了圆嘴,撇下了笑。
“司凛,就只有你能折腾我了。”齐源幽幽的叹着气,将手机放在手里一摊,甩了甩。
“你家宝贝的哥哥打电话来找我,希望能调回你的公司。”
闹来闹去,又是白白折腾他一次了。
司凛特地让他把人弄过去,熊亦天这家伙倒好,玩了几天又想回去司凛那边。
这些混蛋存心玩他的是吧?!
司凛眼睛一闪,想着卧房里瑟缩在床头的小小身板,顿时眼神有了几分惆怅和痛楚。
看来熊亦天去看过她了,这样她的心情改变好了点吧。
司凛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唾弃自己,一边禁锢着熊亦馨的自由不让她踏出房间半步,却又处处给她留下纰漏,让熊亦天溜进去看她。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过不了自己那关,不能不顾心不去管。
他用手捏着疲惫尽显的眉宇,“那就调回来吧。”
司凛想,他应该重新审视熊亦天了。
齐源无奈的拍着额头,倏地想起今天下午和韩沉景通话的内容,表情变得更加深沉起来。
他皱着眉峰,手指扣着酒瓶敲了敲,“司凛,你家老爷子那头的动静,你知道不知道?”
司凛表情淡淡的,自从十年前来到中国,他对本家的关注就少了很多,更别说是有心去打探。
“什么。”他开了又一瓶新的红酒,往酒杯里倒着,醇香四溢。
齐源扫了一眼在车内灯光下闪着红光的美酒,脸上肃沉一片。“听韩说,他收到了你们家发出的邀请,让欧美各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去你家作客,并将会从其中挑选出一位作为未来的司家主母。”
司凛拿着杯子的手一顿,蓦然握紧。
冷冷的笑着,鄙夷尽显眼中。“挑选主母?他们配么?”
“司凛,你是司家的直系继承人吧?”齐源看着他仰脖往嘴里灌酒的动作,担忧更甚。“虽然韩说这件事他会帮你处理,可是你也要有警惕了,司家私自底下的事情,你比我们更清楚不是吗?”
“哼!”司凛猛地放下玻璃杯,就算隔着杯垫依旧发出碰碰的声音。“司家现在还有谁能主控我?那个老头子?”他轻蔑的笑着,完全不将那群隔着海洋的家伙们放在眼里。
齐源刚想说出一个人,就见烈风接了个电话,神色变了变,突然低声说。
“小姐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