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探查的手颤抖着伸向星霜,昭示着自己主人万分的紧张。还未及触碰到她,已传来星霜平稳的呼吸声。墨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又不敢大声喧哗吵醒榻中的人儿,只得跑出去将小厮唤来派去请神医波先生过来。
星霜的伤势折磨着她自己的同时,也让这个菩萨心肠救死扶伤的老者牵肠挂肚。一夜下来波先生也未能安稳的入睡。听见门外有人唤自己,赶忙套了件外衫出门查看,见是墨公子那边的小厮,波先生急急忙忙带上药箱跟着他来到了星霜的床榻旁。
看了看星霜的眼睛,号了号脉,波先生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墨公子,小姑娘吉人天相,总算熬过了来。只是伤势严重调理起来怕是较为费时。”
“啊,墨谢过先生,敢问先生,霜儿何时能醒?”
“苏醒一事,因人而异,一夜痛苦之后自是要好好休息,现在还未歇够,墨公子只放心就好,我再开几味药材配成方子,用以小姑娘疗伤只用。”
等到看过波先生新开的药方,才发现不似先前一张全是强劲吊命珍品,的确温和了许多,也多了些保肝护脏的药材,这才放心下来,命人煎药去了。
“墨公子劳累一夜,快早些休息吧,老夫这就告辞了。”波先生客气的与墨道别,回去补觉去也。
床上的人,胸口起伏平稳,到了现下,墨才真正感觉到星霜的确是活了过来。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他这堂堂七尺男儿,轩辕世家冷人闻风丧胆的墨公子,此时竟会像个女子般腿软。
天还朦朦亮,可轩辕曦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喊来青鸟给自己更衣,刚一穿戴好就迫不及待的往墨的出去掠去。只见一道雪白的人影趁着天边的鱼肚白一闪而过。
“叩叩。”轩辕曦轻轻的敲击墨的房门。
“进来。”墨那疲惫的声音响起。
“墨叔,星霜怎么样了?”
见来人是轩辕曦,自是知道他也担心了一夜,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站起身来恭敬的回道:“回少主,波先生来看过了,已无大碍,只是在疗伤的过程上会稍稍费些时间。”
对轩辕曦来说,此情此景听到这句话无异于天籁之音,轩辕曦如获大释般放松了下来。
“这样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嘴上虽然说着开心之极的话语。可是轩辕曦瞧见在墨的软榻上躺着的星霜,心中还是燃起一股莫名之火。
“墨叔,你最近还有任务要出府办理,将星霜放在你这里,我着实不放心。不如将她移到我那里去吧。最少还有个人可以照看她。”
心中虽百般不愿,可是少主说的对,家主的命令不得违背,过不了几天自己又要出府。只留的一个小厮在这里,粗手粗脚的,伺候他这个男人还行,怕是照顾不好负伤的星霜。只是墨担心轩辕曦能否保护的了星霜。让他实难取舍。
明白他心中的犹豫顾忌,轩辕曦郑重的说:“墨叔,此次我轩辕曦一定不会再让星霜受到半点伤害!”
这个平时温柔如水甚至波澜不惊的少年此时也会散发出刺骨的寒意。罢了,轩辕家的男人,说到做到。
“好吧,有劳少主了。”墨最终还是妥协。
“哪里。”
墨也不知道,曾几何时,自己的眼中不再只顾着少主,取而代之的只有星霜的身影了?
轩辕曦轻柔的将星霜抱起带离墨的住处。
轩辕府晨曦阁中,仆人们都惊讶的看着他们的少主这个时辰从外面回来,怀里还抱着个昏迷的丫头。众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自己主子一大清早是做什么去了,这是要作甚。只得跟在他的身后,看看主子有什么吩咐。只有被夫人赏过来的大丫头才反应过来急忙的给少主打开门。轩辕曦就这样将星霜放在了他的软榻上安顿好。又吩咐青鸟给星霜抓药煎药。
温柔的替星霜盖好棉被,转身对那个名唤芝芝的丫鬟说道:“芝儿,我知道你是娘亲赏给我的,若是让你伺候她也分外委屈了你。我既不为难你,你也莫要为难我。只要做好你份内之事,莫要跑去春梅阁嚼舌根。不然,呵呵,放心吧,我自是可以让你毫无痛苦的早登极乐世界。”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嘴中吐露着骇人的言语。只见那丫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抖成了筛子。在星霜康复之前,他不想让娘亲再生枝节。这次换做是他来保护星霜了。
星霜依然活在他的身边,轩辕曦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感谢上苍。一夜未合眼的他只觉得现在真是困得不行,只要一闭上眼睛自己仿佛就能睡他个昏天黑地一般。可是他只想守着星霜,将星霜往里移了移,自己和衣上榻侧身冲着星霜躺了下来。
等到青鸟给星霜煎好药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主子斜侧着身子,生怕碰到里面的人儿般,面冲着她静静的睡着,那样安稳那样安心。深知主子性格的青鸟,自然知晓昨夜他恐怕没怎么睡好,不忍心打扰轩辕曦,虽说于情不礼但是还是依了他。将汤药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关了门不再放人进来,让他俩好好的休息吧。
不知不觉,华灯初上,已是傍晚时分。星霜此时也慢慢转醒,可当她醒来等待着她的却是撕裂般的疼痛!回忆瞬间填满脑海,她依稀记得昏迷之前是少爷在梅夫人面前苦苦哀求放过自己,难道夫人真的放过了她?四下看看这不是她曾经到过的地方,这是哪里?转头要一探究竟,眼前的人儿吓了她一大跳。少爷竟侧身躺在自己身边,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看着他无邪单纯而又俊美的谁颜,星霜只想伸手模模他的脸。那长长的睫毛服帖的盖住了平日里满是笑意的温柔双眸。薄唇轻抿,红红润润。刚欲抬手,怎奈全身剧痛使不上力气。可是这剧痛让她明白,自己的确是捡回了一条命。今后自是要收敛起来,不要再吃这份苦头。
想叫醒身边的人,可让她惊讶的是自己的声音竟是发布出来。想必是伤的严重发热时烧伤了嗓子,无奈的将手尽量向轩辕曦移去。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对于刚刚苏醒的星霜来讲还是让她痛的满头大汗。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揪住了少爷的衣袖,轻轻拉了拉。力量微乎其微,但足以将身边的人惊醒。
感觉有东西在拉自己衣袖,轩辕曦瞬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星霜望着他却因为痛苦而纠结的小脸。顿时清醒过来的轩辕曦一下子坐了起来,反身拖住星霜的上身。
“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此时一脸着急的轩辕曦哪里还有半点少主的样子!
星霜听了只能对他皱着眉头轻轻的微笑。她痛,可是她说不了话。
见如此,聪明如轩辕曦,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说不了话?”
星霜点点头。
“噗,呵呵呵。”轩辕曦轻掩着嘴笑了起来。
见轩辕曦竟然笑了出来,星霜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笑!
“呵呵,你先别急,无碍的,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吃了多少千年人参天山雪莲这些个吊命的东西,大补啊霜儿。上火说不出话来是自然的。能动么?”
原来是这样,能动么?星霜摇摇头,动不了。
“那我说什么,对的你就点头,错了你便摇头,可好?”
星霜点头。
轩辕曦瞥见桌上的汤药,将在门外候着的青鸟叫了进来差他再从新将汤药热过端来。星霜就这样半躺在轩辕曦的怀中,这种安逸的感觉,就连那骇人的痛苦似乎也减少了一半。
“霜儿,饿不饿?刚醒来,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霜儿,霜儿,少爷的气息就在星霜的耳畔,此时听着他叫自己的昵称竟有些飘飘然了起来。恍惚间点了点头。
轩辕曦见她点头,大喜。有食欲便是好事儿,于是赶紧又差人叫后厨好好烧一桌子菜上来。又命人将餐厅的大餐桌搬到内室来,好让星霜在榻上便可吃上饭。这可把晨曦阁的下人们都弄的纳了闷。平日里极好干净的少主厌恶极了膳食的油腻味道,用完膳都会另换一套衣服。餐厅也与卧房隔了十万八千里。今日却为了个丫头做到如此地步。
轩辕曦见星霜看到一桌子的菜后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怎么?不合口味?”
星霜只是微笑的摇头,可是眉头皱的更紧。
“啊!吃点清淡的可好?”轩辕曦这才恍然大悟。
星霜微笑点头。
轩辕曦环顾餐桌,光想着给星霜补身子,一桌子大鱼大肉让她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怎生受得了。
“我这就让人去换,对不起哦,你等等。”
在轩辕曦说这话的时候,连一旁的青鸟都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跟随少主多年,少主除了对家主说过这话,再也没有什么事儿能让孤傲的恨不得蔑视天下的少主再出此言。对不起,这三个字,多么的珍贵。
将床榻上的被子枕头堆在床头,轩辕曦撤出身来将星霜轻轻的靠在上面。此时的星霜,对轩辕曦来讲是个易碎的女圭女圭,他自然是小心呵护。端起一碗清粥,坐在床沿,不假借他人之手,虽说是伺候人的事儿,但是他要自己亲历亲为。看着星霜咽下那一勺一勺的白粥,感觉比自己吃了山珍海味还要甜美。只盼这个丫头能早日康复。等到星霜摇头不再吃,轩辕曦才让人端来那温热的汤药,小心翼翼的喂星霜喝下。
安顿好星霜躺下,轩辕曦起身要去隔壁的厢房休息。星霜见他要走,忽而拽住了他的衣角。艰难的在他的掌心写下了“谢谢”两字便将沉重的眼皮合上。会意到自己掌中的字,轩辕曦心中也泛起了丝丝感动。
抚模着星霜的额头:“睡吧,明日我再来瞧你。”
转身对青鸟说:“今夜好好看护星霜。”
“是。”青鸟自幼只伺候轩辕曦一人,今日少主把星霜姑娘交给他,他怎会不明白星霜姑娘的重要性。于是一夜细心的照顾星霜,让她睡的尽量安稳。第二日,当星霜睁眼的时候就看见轩辕曦已经坐在自己的身旁。
两人每日说说笑笑间星霜的身体也康复的原来越好。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星霜住进晨曦阁养伤的事很快便在府中被传得沸沸扬扬,自然最不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去。梅夫人只听说有个丫头住进了东府晨曦阁的主卧,少主每日都亲自照顾她,二人之间感情甚好,晨曦阁中也整日欢声笑语不断,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丫头是谁。
“去,将少主请来春梅阁。”梅夫人叫身边的小厮过去请人。
碍于轩辕世家的规矩,府中女眷,除了丫鬟奴婢以外是不得进入东府的。而东府则是轩辕世家男人们处理要事和居住的地方,其中重地便是轩辕冽的书房和轩辕曦的晨曦阁。没得法,梅夫人只得派人将轩辕曦请来再说。
看着坐在一旁的儿子,梅夫人缓缓开口:“曦儿,你今年也已十二岁,虽说不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但也老大不小了。星霜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将一个丫头放在自己的住处,恐怕不妥吧?若是传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知道娘亲叫自己来是为了星霜的事,可这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妥协。
“呵呵,娘亲。那不如由您做主将她赏给我坐个贴身丫头可好?等到霜儿年纪到了,我自是会明媒正娶将她奉为我的夫人。”
“什么?!不行!曦儿,娘亲这是为你好!”
轩辕曦明白,自己的娘亲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好,只不过都是为了稳固她在内府的地位罢了。眸光暗淡下来。
“呵呵,娘亲,您怕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可我堂堂轩辕世家的少主,若是选个在自己身边陪伴的人都要听您的,那岂不是更丢轩辕世家的颜面?我东府里的事,您还是少管为妙。”特意将东府和少主两个词眼说的重了些。看着梅夫人骤变的脸色:“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娘亲早些歇息吧。曦儿还有事,就此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的提起衣摆迈出了梅夫人屋子的大门。
梅夫人看看天色,这才是晌午,歇息什么!
“哎……”罢了,星霜那个丫头,想起当日下令对她用以杖刑的时候,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求饶一声。哪怕那棍棒狠狠的招呼在她的身上,终了也没哼一声!若是对曦儿忠心无二,假以时日说不定也是个可塑之才。倘若并非如此,曦儿还小,到了厌倦之时自会转移注意力。到时也可再作打算。
就这样,在星霜负伤后的一个月,也在轩辕曦的强硬态度下,梅夫人的默认下。星霜由原来的偏院采办丫头摇身一变成了少主的贴身丫鬟。自此,她在府中的地位直逼内府总管。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贴身丫鬟只是她留在少主身边的障眼法,而少主从不拿她当丫鬟使。对轩辕曦而言,星霜是他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的知己,将来也会是他患难与共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