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霜跟着青鸟来到轩辕曦的书房,一进门就看见地上跪着的妇人正是自己的女乃娘。星霜默不作声的立于轩辕曦的身后,且细细详听女乃娘为何要来龙吟教寻她,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再做打算也不迟。
原来时女乃娘与自己分别后便辗转到了南方改嫁给了当地一个忠厚老实的商人,二人一同做了个小买卖,这些年来也算相敬如宾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可是好景不长,孩子长到两岁那年,南面各地闹起了蝗灾,田里的庄稼作物哪怕是树叶都被蝗虫一扫而光。当地的人没有东西吃死的死逃的逃,渐渐的他们赖以生存的小店也没了收入的来源。一家老小还要吃饭,迫不得已便向东边来寻自家小姐。在南面的时候,稍有能力,她就四处打探小姐的消息。近几年传说轩辕世家有个女娃写的一手好字,求人去寻了来,一看正是小姐的笔记。这才鼓起勇气带着一家大小赶来投奔小姐,算是碰碰运气。问起她其家人都哪里去了?女乃娘只说是来的路上遇见山贼,孩子被抢走了,其余大人都死于乱刀之下,自己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女乃娘如此讲述,星霜明白,这些话里面一半真一半假,真真假假实难辨别。一时间也不知该上去认她还是不认。
“哦?那我问问你,当年你是怎么和你家小姐分散的呢?”轩辕曦如魔咒一般的声音响起。
“回教主,奴婢是与我家小姐逃难的时候分开的。”女乃娘答道。
“那…当时你家主人何在?”星霜听出轩辕曦心中的怀疑,的确,女乃娘的话语中可谓是漏洞百出,孩子都被掠了去,做娘的怎会如此安然的前来寻亲。
“回教主,当时我家主人已双双遇难,只留的我和我家小姐相依为命…沿路乞讨果月复。”女乃娘说着说着声泪俱下,眼中还闪烁着与星霜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星霜听了不禁捏紧拳头,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女乃娘这回可真是害苦了我。但是她明白,若不是生活所迫活不下去,女乃娘是绝对不会只身涉险跑到龙吟教寻她的。想到这里倒也释然。
“啪!”是轩辕曦将手中茶杯重重摔在桌上的声音。他那冰冷的声音如索命鬼泣一般响起:“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星霜当年与父母逃难时身边还带着个女乃娘!来人呐!将此人拖出去重打二十撵出府外!敢跑来我龙吟教招摇撞骗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女乃娘万万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抬头看着星霜眼神满是不解,好像在说“我说错了什么吗?”想起当年女乃娘带着自己义无反顾的躲避轩辕世家的追杀,其实她分明是可以丢下自己不管的。亲娘也不过如此。
“等一下,教主,她的确是我的女乃娘。恐怕时间久远有的事情女乃娘已经记不清楚了。还请您饶了她一命吧,人老了二十板子受不起的。”一直站在轩辕曦身后没有吭声的星霜终于开口为女乃娘求情。
“真不知道你们二人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又是假。先将此人押下去,等到事情都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夺。”轩辕曦命人将女乃娘押进了东府大牢。
轩辕曦若是想查,还有什么查不出来的。星霜知道自己的身世很快便会公布于众,趁现在这个空当依旧可以在府中随意走动,还是想个法子把墨救出来再说。可是将他救出来之后呢?要将他藏到哪里去?突然间,龙吟教总坛外面的那些个惊鸿楼派来探查情势的探子给了星霜不小的启示。要查星霜的身世,免不了大费干戈一场,轩辕曦派人去西域惊鸿楼将曾经与卢紫嫣有过一面之缘的秋水公子魏秋然请来。在魏秋然还没到的这个时间里,便是星霜探查水牢情况的时候。
白天里,星霜依旧做着身为丫鬟她要做的事情。偶尔也会被轩辕曦另外加上些许的事情要做,而夜里星霜则要来回进出东府打探水牢内的情况。每日一点点的靠近,今日总算可以进入水牢。不似其他牢狱中的众人看守,龙吟教的水牢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此把守。里面关的人,虽说都是要犯,但是这座水牢并非徒有虚名,再厉害的人也逃不出去。星霜一进水牢就看见轩辕冽与墨,双双被从空中吊下来的铁链锁住,头顶便是天井。虽不受风吹,也难免要挨那雨打雪落。这若是到了夏日更是要受烈日暴晒之苦。何况四面环水隆冬时节,怎不阴冷的刺骨?一个多月没见,墨已然变得落魄颓丧了许多。
感觉依旧灵敏的墨发觉有人进来,抬起头,那双眼睛依旧狂放不羁。越是这等逆境越是激发起了他那身冰雪傲骨。
“霜儿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墨担心星霜被发现缠上不必要的麻烦,急急让她回去。反倒是轩辕冽听见动静赶忙喊道:“星霜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解开!我要出去!”轩辕冽是在墨出声之后才发现有人来的,想必他那身傲人的内功都被轩辕曦废尽。
“安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星霜向墨保证。进入水牢之后,只稍稍一眼,星霜就将里面的情况牢记在心。
“莫要再来了!”身后是墨的低吼,他不愿星霜以身范险。怎奈星霜心意已决。
算算日子,没有几日魏秋然就该到了,星霜想要在魏秋然作证之前见他一面。可惜,魏秋然还没到达龙吟教,女乃娘受不住劳中各种酷刑,便将实情全盘托出。其中自然包括了星霜的身世。了解到这一切的轩辕曦只觉得两眼发黑,他怎么也没想到星霜会瞒他瞒的这么深!
星霜被人带到轩辕曦的书房,就看见轩辕曦坐在圈椅之中眼神尽显失望:“我原就知道你并非寻常人家所出,没想到却是出身卢家堡。卢紫嫣,你瞒的我好惨…现在你的女乃娘都已经招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女乃娘所言属实。但是我也从来都没有要加害于你的意思,若是我想将您怎样,从小到大,多少次,我不能得手?但是,就算现在您心中再怎么不悦我还是有件事情要去完成。非走不可。”星霜承认的倒也坦然。
“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不二?别忘了,你的女乃娘现在在我手上!卢紫嫣!”
“我是卢紫嫣没错,但我依旧是白星霜,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改变!此时办完我便会回来以效犬马之劳。还请少爷莫要为难我的女乃娘。”星霜说的话轩辕曦听不懂,但是此时的他也无暇推敲星霜话语中隐藏的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会让你这么轻易的就离开?”
“你拦不住我的。”话音刚落,在暗卫们想要上前阻拦她的同时,星霜已经不见了身影,轻功绝好,只留的在场的人看到轩辕曦那张面如死灰般的脸后不禁冷汗流了一背。谁曾想到看似温柔可人的女孩子竟有得这个本事。与骆汝聪出自同门的轩辕曦看到星霜的轻功之后自然知道她这是和谁学的!星霜啊星霜,她到底还要瞒他多少!
“去水牢!”凭借这么多年来朝夕相处的默契,轩辕曦自然晓得星霜现在在哪里。
星霜进了水牢,带着早些日子从轩辕曦书房的暗格中偷得的钥匙将墨解开。正准备架起受伤的墨往外走,就听见轩辕冽在后面叫道:“星霜,也帮我解开,等我光复大业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任他撕破喉咙星霜也不会给他开锁,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自己面前,杀了现在的他易如反掌,可是她没有,她要让轩辕冽看看,卢常青的女儿是怎么样替父夺回失去的一切的!
“星霜?你该叫我卢紫嫣才对!”听她说完,轩辕冽顿时呆若木鸡!
“怎么了?霜儿,被发现了?为何会被发现?”星霜从不会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世半分,此时一定是被轩辕曦知道了。
“我们出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星霜架着重伤虚弱的墨从水牢中走出,一出来就碰上轩辕曦带着众属下在门外等着他们。
眼看着炽炎即将出鞘。
“你若是能接下我这一剑,此事便可作罢!”
除了一身轻功,星霜所学无非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没有内力的她,怎挨得住轩辕曦的一剑。轩辕曦提剑劈来,星霜则闭上了眼睛,躲都不躲。无论生死,她挨着。只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炽炎只在离她还有一寸远的地方停下。望向轩辕曦,回馈给她的只有满目的恨意!
“谢谢少爷不杀之恩。”
“杀了你?可惜了你这身好轻功。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杀他。”话锋一转,剑尖直指轩辕墨。
形势极为不好,他不是闹着玩的,星霜架起墨提起轻功就逃开了去,身形一顿直冲轩辕城郊外惊鸿楼的据点而去。即便是带着个人,轩辕曦与一干属下仍旧是赶不上星霜。等到她来到了惊鸿楼在城外的宅院,早已将身后的人甩掉老远。
一脚踢开宅子的大门,里面的人都起身等着这个带着个伤者的不速之客。这些人常年穿梭轩辕城各处搜罗各种江湖消息,自然是认识星霜的。只是却不知道她与他们的主子们之间的渊源,以为是来踢馆的,看她的眼神也越发凶狠。星霜见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即刻从怀中掏出惊鸿令亮于众人面前!
“惊鸿令在此,谁敢造次!”
众人一见她手握惊鸿令,皆跪下迎令。其中一个还跑去后面报信。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道是谁来了呢,你终于肯以真面目使用惊鸿令了?”
来人正是还应该在路上的秋水公子魏秋然。星霜不愿与他废话,将手中惊鸿令丢给他:“带墨去西域养伤,一路上保他安好!事不宜迟,速速上路!”
“惊鸿令在手如楼主亲临,星霜姑娘放心,我等宁死也要护送墨公子到达惊鸿楼。”魏秋然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恭敬的答道。
“既然都出来了,不要回去,一同走吧。”墨不舍留她一人在轩辕曦身边。
星霜苦笑着望向龙吟教总坛的所在:“那里,有我放不下的人…”转头抬手抚上墨清瘦的脸颊:“等我十年,十年之内,且看我星霜擎天撼地!”
一路上,墨都在想着星霜的那句“且看我擎天撼地!”他笑了,嗯,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