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敷月地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太子哥哥,过一会,便笑出声来,道:“哥哥你莫忘了,知道那个预言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是我们几人不提,别人便会不知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皇上皇后也很清楚,既然当初算卦时候那么多朝臣在场,不管发出怎样的命令,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没有不透风的墙,该来的早晚都要来。只希望,不要来得太快便好,多么无力的愿望。
“丫头,你们三人中,箭术,数你学的最好,师傅该教的都教了,以后师傅离开皇宫了,你可要答应师傅,继续苦练,万不可前功尽弃。只是天资聪颖,没有后天的勤学苦练,成不了气候的。”
“师傅,我倒是觉得,我是只学这射箭一样,休息时做做人皮面具,可是雨哥哥和太子哥哥他们要学那么多东西,如此,我自然比他们射得好一些。”
易莫模了模灰白胡子,笑道:“竟也是这个理。”
转眼由初春到了春末,易莫带着雨秋泽也离开了池州,走时,雨秋泽只留下了两只信鸽给苏栩骁和苏敷月。
初时,敷月还不怎么习惯雨秋泽和易莫的离去,整日有些恹恹的,苏栩骁虽然心里边也有些不舍,但表现得跟平常无异,特别是彦皇把他带在身边跟着自己一起处理朝中事务之后,一天比一天沉稳,连敷月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觉得以前那个被自己惹得吹鼻子瞪眼的哥哥里自己越来越远了。
没了苏栩骁的陪伴,敷月也跟着被禁止出宫了,只好时常跟着一群小太监小丫头在花音殿的院子里玩闹,随着时间的推移,性子终究不似小时候那样刁钻任性。
三年之后的冬天,皇帝懵了。皇后把自己锁进了灵堂,把所有人拒之门外,放声大哭,门外的宫女太监听着皇后的哭声悲恸不已,只道一向温婉如兰,举止得体的皇后,从未如此失态过。
苏栩骁和苏敷月也被自己的母后下了命令,禁止踏入灵堂一步,要敢硬闯,便当自己没有这个孩子。苏栩骁仿佛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抱着哭晕的妹妹独自离去,在听风阁中,面对一池早已凋谢的莲池,坐了一夜。
在棺前守了一夜皇后最后抚上皇帝的脸,说道:“珛言,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样唤你,可你是一国皇帝,我怎能当着所有人叫你的名讳,二十六年前,你为了我,不管不顾,无视劝谏,拂逆太后——”
皇后抬起早已湿透的袖口,擦了擦不断流出的眼泪,哽咽一阵,继续说道:“如今,韵儿也要任性一回,孩子们……他们终会懂事的。”
说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因为在地上跪久了,双腿有些不稳,扶着桌角的指节泛着青,腾出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流云白玉酒杯,仰头,一口喝尽杯中之物,缓缓放下酒杯,嘴角扬起璀璨笑容,恍若回到了二十六年前的莲塘之上,那时,看着荷花正好,便出来赏花,却被岸边的一谪仙公子吸引了去,只是那谪仙公子隔得太远,远没注意到少女脸上早已泛起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