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夏华也!”声调里隐含得意炫耀之意。
公子伊不由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来,一个月担惊受怕的晋宫生活,似乎变得更瘦小了,浅蓝锦服裹着的腰肢更显纤细,让人不由想起“盈盈一握”四个字,他想起自己方才的怀疑,不由得往他胸前溜了一圈,平平的并没见到什么起伏,突然觉得一股烦闷压在心上,再往上,脸上不知涂了什么药水,皮肤变得干燥蜡黄,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清澈如故。
“君此是为何?”
“玉夫人身侧有寺人曰刁,楚地人也!原为巫者,善易容之术,故尔请教,得之皮毛也!”然后灼灼地望着公子伊:“公子,此刻非常时期,华再不能留于公子府矣!吾将请出,只每月朔日夕时密见公子,如何?”
公子伊知道,夏菁说的是实情,他已经在一个月前便死于宫中大火,再也不能留在府里了……
公子伊觉得仿佛要有人从他心里取出什么东西一样……
“夏君如何打算?”公子伊迫切需要一个话题来转移视线
“吾将留居京郊田庄,掌菁华明年扩张之事!”
“善!明年菁华居将遍布晋国了罢?”
“然也!”夏菁非常自信,继续道“明年,菁华居将进入齐都临淄!……”
“临淄?”公子伊没有想到菁华居的扩张速度这样的快!
“然也,我欲亲往临淄!”夏菁一面说,一面偷偷地看着脸色.
果然,公子伊脸色顿变,愣愣地看着夏菁,呐呐道:“为何?”
夏菁一见,顿时感激起晋王来,亏他闹了这么一出,自己才有机会离开公子,要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老子的话就是硬道理。
然后,亲爱的塞翁用失马的亲身经历深刻地阐述了这个道理。
“公子!”夏菁精神振奋地道:“公子,吾此去临淄,一为菁华之事,二为公子归齐大计!”
“归齐?”公子伊心头大震。
“公子,公孙先生归齐,所谋必是不小,然公孙先生势单力薄,恐成效甚小!吾这里有归齐策五,望公子一览!”说着呈上帛书。
公子伊满面愕然的接过帛书,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讶异,这样的人,比之宰相之才也不为过,而他现在十三岁都不到,若是此人是敌非友……
“料敌制胜,计险阨远近,上将之道也!凡用兵之道,以计为首。未战之时,先料将之贤愚,敌之强弱,兵之众寡,地之险易,粮之虚实。计料已审,然后出兵,无有不胜。注1
战曰三,曰与天战,此争丰收是也,曰与国战,此争疆土是也,曰与人战,此争一席之地是也!此曰战者三!
公子当知,成功当属有准备之人,此准备曰计谋、人才、资金,然后俯视众国,体察众人。合纵连横,机变自当百出!
公子欲归齐,首曰人,公子礼贤下士,贤士勇者争相投靠公子,然公子当慎重审之,量才施用,纵使鸡鸣狗盗之辈,亦得用武之地!其二曰财,公子为质,生计颇为窘迫,结交诸侯,打点君臣,菁华为之计也;三曰名,公子以韬晦之计,隐忍多年,至使名声不显,再为质子,名声更是衰弱,然领袖须得振臂一呼,万千响应,公子欲归齐,臣请以归,为收庶民之心;四曰兵,政权从来都自干戈出;五曰借势,国之形势,风云突起,人之形势,争权夺利,公子当顺势而为,更兼因势利导,敌国为我用,敌人为我辅。……”
这便是历史上记载的“洚城献策”……
公子伊望着满脸自信的夏菁,心中起伏不定……
但,冷静下来,更多的却是疑惑:“夏君,君可告知与我,君生十三载,然否?”
惨了,突然想起自己前世最喜欢看的柯南,酷酷的小朋友,永远是唯一看透真相的那个。没想到命运流转,自己跑到古代旅游(虽然不是自愿的),自己倒遇上了“柯南”难题,当然了,解决办法也是原来学,现在卖——撒谎!
“公子,你记得符山罢?”
当然记得,符山之役可是邀他入晋的请帖,公子伊轻轻颔首,脑袋里却在寻思——这与符山有什么关系啊!
“吾跌下之山崖,便位于符山之中。浮山有洞,吾于洞中得获丹一枚,服下后灵台清明,是以我与常人相异!”鉴于上次的包子事件,夏菁此后一直勤练撒谎技艺,现如今已经练到便是说起昨夜梦见神女前来自荐枕席时,都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弯处!
公子伊根本不信,便跟上次一样,用深如寒潭的眼珠紧盯着夏菁,但夏菁神色自然,坦然地看向公子伊眉心往下一点……
同样的招数,永远不要对同一个人重来一遍!
所以……
公子伊思忖道:难道是真的不成?
“公子,那此事……?”
“便依君言!”
“喏!公子,可还有吩咐?”
“无也!夏君去罢!”
“喏!那,公子,拜拜喽!”
由于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夏菁非常高兴,看吧,又有些忘乎所以了!
公子伊望着听着夏菁欢快的脚步渐渐远去,状似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拜拜?没见你对我行大礼啊!
夏菁自桐城得救后,对公子伊便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小心翼翼,这一松弛吧,人就容易暴露本心,夏菁在现代大大咧咧惯了,难道还指望她到古代就时刻遵守着那些繁文缛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