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可谓是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只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哎……
夏菁看着眼前高高的悬崖,只觉天旋地转,也不知道这老头怎么想的,非要与老鹰做邻居。如果自己不会武功,这摔下去也就剩肉渣了。千米高崖啊,底下可一滴水都没有(所以千万别指望学小龙女跳绝情崖)
夏菁施展轻功,但也花了半刻钟的功夫才到达崖顶。
夏菁双脚堪堪踩到实地,还没喘口气来呢,一个戏谑的声音就传来了
“烈火焚身也不曾损伤夏君一毫,怎地奈何一小小山丘?”
小小山丘?这座山起码也有两千米高!
夏菁正要奚落一番,抬头却见对方满头银发,满面笑容地站在那儿,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前世的爷爷来,顿时一阵心酸,眼里不由起了一层水雾。
“如何?不服耶?”
夏菁摇头,想说点什么,但喉咙里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泪却不争气地纷纷落了下来……
“你也不必委屈,你看你年纪轻轻的,连我一老头都比不过……啧啧,也不知公子如何想的,竟把你给派来了……”那老头明明知道夏菁不是为此伤心,但依旧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夏菁再也忍不住了,前世的爷爷在自己伤心的时候,也是用插科打诨的方式逗自己开心……嘴一扁,狂奔过去,紧紧抱住那老头,放声大哭起来:“爷爷,您做我爷爷吧!……您做我爷爷吧……呜呜……我来到这里,再也见不到我的爷爷了……您做我爷爷吧……”
除了在豹的面前,她还没有如此恣意过……
她太累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步步惊心,处处历险,独自吞下所有的心酸和痛苦,异世的她急需来自亲人的安慰,渴望来自家庭的温暖!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身处何时,家永远是心灵的归处!
这老头自然就是公孙起了,他并没有回到临淄真正的家,而是跑到临淄东山隐居起来。
公孙起看着夏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正欢,眼神由惊讶、疑惑到最后的慈爱,他意识到——无论这少年是多么的惊才绝艳,他毕竟还只有十四岁,还是一个渴望亲情的孩子!
“勿要哭泣,勿要哭泣,起同意做你爷爷就是了!”虽然他不清楚“爷爷”是何等人,但他知道爷爷必定是夏菁心中极重之人(这个时代还没有爷爷这个称谓)。公孙起轻轻地抚模夏菁的脑袋,柔声道。
“真的?”夏菁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神情里写满怀疑。
“起乃诚信君子,何曾行过欺诈之事?”
语气颇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的愤然,但语意却是戏谑的。
夏菁明显一怔,但下一刻,反而哭得更欢了,泪如泉涌,仿佛要把这几年囤积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面对如此失态的夏菁,公孙起也感觉到束手无策,只好不停地抚模着那颗小小的脑袋,不停地呢喃:“勿哭……勿哭……勿哭……”
过了半刻钟,夏菁的哭声逐渐弱下来了!
哭完了,发泄过了,理智就该回来了。
夏菁怔怔地看着公孙起胸前濡湿的一大片,公孙起那把引以为傲的胡须也已经纠结一团,方忆起方才的失态,顿时满脸绯红,迅速退后一步,跪在草地上,声音弱不可闻,道:“拜见起公,华……华……华方才实……实在失态……望……望公谅解!”
于是夏菁就感到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托了起来,抬头间便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老脸”
“君之失态,可不止一桩,起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怪了!”说罢,公孙起哈哈大笑。
不止一桩?在这老头面前?
夏菁疑惑非常,目不装睛地盯着公孙起。
公孙起不理会夏菁的疑惑,他止住笑意,深深地凝视夏菁,道:“曾记夏君初遇公子,问及夏君来处,君言前尘尽忘。君此刻没有什么对起说的么?”
夏菁听了,一个踉跄,连连后退,愣愣地看着公孙起,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君记得自己来自何方,君知晓自己身世,君之亲人尚在人间,可对?”公孙起步步紧逼,眼睛却如子夜苍狼般,紧紧地盯着夏菁。
夏菁连连后退,非常想辩解一番,却是语不成句:“我……我……不知……不知道……我不知道……”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君知也!”公孙起的话斩钉截铁,带着浓浓的威势。
逃!
这个字瞬间闪过夏菁脑海。
像溺水之人抓住的一根稻草,纵使知道无济其事,却拼尽全力紧紧抓住它。
夏菁急速转身,施展轻功,就往山下逃去。
下了山,有两条路,一条通向临淄。
绝对不能到临淄去!残存理智告诉着她。
淄河河谷,山风强劲,夏菁并不在意,她全部的身心都凝聚在逃跑上了!
大概跑了半个时辰,夏菁终于停了下来。四周无山,高高低低的灌木丛里繁花点点,鸟雀很多,受了人的惊吓,扑哧扑哧地逃离,叽叽喳喳地飞向天空,但一会儿就又都飞回去了。
就这样逃掉了?
此刻夏菁的理智也回来了,坐在地上,开始反思。
放弃菁华,重新开始?
放弃姜伊,重投明主?
……
夏菁考虑了半个时辰。呼地站了起来,双拳紧握,大声道:“夏菁,你要勇敢,你不是一个只懂逃避的人。面对现实,加油!”
再次回到公孙起隐居的地方,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公孙起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嘴角含笑,似乎在享受阳光,似乎在做着美梦。
夏菁跪在公孙起身侧……
待看见地上第1989,不对,1998只蚂蚁过去后,夏菁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夏-君-归-耶~?”
“是!起公。”夏菁的声音非常清脆。
“然则!君可是回来为起解惑耶?”说着整衣而起。
“是!起公!”夏菁依旧低着头,但语意更加端凝。
“善,不愧是菁华之主!夏君可言矣,吾洗耳恭听!”
“是!”夏菁抬起头,眼睛静若止水,清澈得毫无杂质:“吾记得一切!”
公孙起轻笑,得意地模了模胡子,这个答案他早料到,正要说点什么,夏菁清冷的声音已扑面而至
“君可信鬼神?”
公孙起颔首——自然是信的。
这个世界人人如此,夏菁并不意外,继续道:“吾本幽魂,起公可信?”
这下轮到公孙起惊讶了,甚至在听到的瞬间,他的脸色变得煞白:“你……?”
夏菁将公孙起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语气变得无奈和嘲讽:“起公已是如此,奈何芸芸众生?若华之身份揭破,恐死无全尸矣!”
公孙起默然,在这个世界,如果被怀疑为妖魔鬼怪,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他不由打量起眼前的“少年”来,眸光清纯,一举一动间毫无造作,让人想到清风,让人想到川水,自然随意,风华绝世里包裹了一个不羁的魂。
“我非当世之人!”
“非当世之人?”公孙起感到不可思议。
“然也!我亦不知怎么回事,一觉醒来,我就发现自己躺在一根巨木上,四年前的黄河水患……”
夏菁娓娓道来,公孙起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
“堪比夸父逐日也!”公孙起叹息道。
怪不得他明明只有十三岁,却智计百出,却剑术超群……
“起公!”夏菁见公孙起兀自沉思,不由出言。
公孙起一震,深深地望了夏菁一眼,道“夏君,你随我来!”
夏菁心肠纠结地跟上公孙起,穿过数重茅屋后,眼前顿时一亮。
果然啊,人间五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
山风掠过,落英缤纷。
若得佳处如此,何羡武陵长春?
“华,佳处得来不易,不应辜负了春日盛情!前日友人相仿,赠起佳酿,名曰‘月魄’,可愿与起一醉?”
“美景当前,岂可无酒?华谢起公盛情!”夏菁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打起精神应对。
行到桃林深处,夏菁望见两张几案相对而置,案上只一壶酒,一只樽,一个盘,盘列片片肉脯。
看来这老头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了,要不然不会整这么一出!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曹操他老人家真是真诚啊(诚不欺我)
“请!”公孙起的话堪堪打断了夏菁的神思。
“谢起公!”
待二人归坐,夏菁不待公孙起招呼,便手执铜壶,往樽里倾倒酒浆,汩汩的水声中,夏菁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绝对不是平日的甜香,诧异间,端起酒樽啜饮一口——是真正的酒,
入口绵软,回味悠长——好久都没品到这样的好酒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在蒸馏酒技术还没出现的时代?
夏菁把疑惑的眼神投向公孙起!
公孙起微笑道:“庐匡有隐,不知名姓也,然嗜酒如命,终日研习置酒之术。吾友偶过庐山,以‘凤吟’古琴相易,方得此酒!”
夏菁心中了然,这个时代的人一旦爱上什么,便会对此孜孜以求,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实现心中理想。
心无旁骛追求理想的人总是容易成功一些。
这庐山的隐士应该便是代表,所以他成为了这个时代最成功的酿酒师!
夏菁微笑点头,又喝了一口,目光直直地看向对面的老人,正色道:“起公邀华相饮,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公孙起眼睛微眯,也不饮酒,右手在齐胸的胡子上不住上下,漫不经心道:“然也!”
“起公欲知何事?”果然,公孙起这一关不好过啊。
但过了这一关,便是海阔天空!
“夏君以为起欲知晓何事?”
“华确实不知也!望起公相询,吾毕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菁就看到公孙起的眼睛眯成一个窄窄的缝,嘴唇的那丝笑意也变得诡异非常……
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公孙起的笑容顿时让夏菁想起两个字来——不祥
****************************************************************************************
旋旋求收藏,推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