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心想让我死的人,又怎会轻易放过我?危险面前,我竟忘了如何求救。闭眼只闻面前冷器刺破皮肤的清脆,身上却并没有刺痛感。睁眼只见伊稚斜挡在我面前,难以置信的不仅是眼睛。只恨不得把眼睛掏出来,看清刚才的经过。
“单于…”阏氏见伊稚斜受伤,面露惧色。
“没经过我允许,谁都不能伤害她!你也同样!”伊稚斜愤怒的拔出插在胸口的匕首。沾染血迹的匕首,被他轻易甩在地上。心中愧疚感顿时消失不在。他怎么可能是会舍生取义的人?
“单于,你有没有事?”阏氏慌张从桌后起身,慌忙中打翻了茶碗。也对,若是单于死了,阏氏就得依律嫁给伊稚斜的世子。一个女人一生嫁三个男人,的确也是件痛苦的事。
“嗬,他怎么可能受伤?”伊稚斜一直都是冷酷无情的人,他是定不会为了一个女子,伤害自己。
“是,没有把握的事,单于是不会做的…”阏氏自言自语道。
伊稚斜从怀中掏出血红色的软垫,深红鲜血顺着垫角落下,一滴一滴震慑着我的神经。“你亲眼看到匕首插入我的胸口,又如何得知我没有受伤?”伊稚斜坐在帐中高位,倒了碗马女乃酒,轻挑地望着我。
我走到爷爷身旁跪坐下来,“因为你根本就是个绝情之人!”
“哦?说下去!”
“正如阏氏所说,没有把握的事情,你怎会冒险?还记得那日我被狼咬伤了腿么?为了止血,你只从我身上棉袍上撕扯下一块布条,我就知道单于你是个冷漠之人!你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又怎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丢了性命。我说的对么,大单于?”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冷语一句,仰头饮尽碗中的马女乃酒。
“抓我爷爷来,是否和培养细作一事有联系?”伊稚斜对阏氏使了眼色,阏氏屏退了帐中服侍的女子。见帐中唯有我们四人,他才点头。“是!”
“今日来的那批女子呢?她们是你准备培养的细作么?”
“没错…”
我每问一句,伊稚斜都会爽快的回答,让我不免有些怀疑。他是个心计很深的人,怎会将实话对我全盘托出?
“你怎么能确信,你培养的细作不会背叛你?”
伊稚斜和阏氏会意一笑。
阏氏为他斟了一碗酒,细细说道:“你说的都不错。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有个当细作的好底子。告诉你也无妨。若像今日这样,将你爷爷抓来,囚禁在我们手中,还怕你对我们不忠?若你们传递的情报有利用价值,便会好好招待你的家人,若叛变…”阏氏将匕首狠狠插入面前的矮桌,着实惊了我一跳。
“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这句话从伊稚斜的口中吐出,我确实已不觉得惊讶。
爷爷脸上表情略显无奈。他们是为了培养细作,我却为那批想要飞上枝头成凤凰的女子们感到惋惜,也包括若兰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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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曾经的若兰瑾一脸傲气“阿雪,你是不会和我抢单于的,对吧?”
我也只是皱着眉,无奈道:“我没见过他,自然不会喜欢他了。更何况,从他杀了自己的侄子登上单于之位来看,他一定是个狠毒的人!”
在若兰瑾的心中,久经战场,凭自己努力赢得荣耀的男人,才是一生值得托付的。我只是静默立在原地,回味她不屑离去的背影。“无趣!”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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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阏氏,我有个请求…”我知道她定不会同意,未等她开口,我便已月兑口而出。“这批女子中,有个叫若兰瑾的,她本是…为了单于…她本性善良,不适合当细作…”
“哦?”阏氏将信将疑的望着我,“世上竟有如此痴情的女人?在我眼皮下向单于示好…恐怕这些女子中,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难道,让我都将他们放了不成?”我的话似乎说到了阏氏的心口上,让她醋意大发。
“不!若兰瑾…就瑾姐姐一个!若阏氏可以放了她,阿雪愿意代替她。阏氏…面对一个完全没有心思的女子,倒不如选一个有潜质的当细作,不是么?”
“阿雪…你糊涂啊!”爷爷悔的重锤身前的矮桌。
“爷爷…你不是也了解瑾姐姐吗?她对我有恩,生性善良,心思单纯。若做了细作,也会被发现!她肯定会没命的…”
伊稚斜放声大笑起来,“托塞,这件事…可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
笑声淹没在香醇马女乃酒中,单于举杯庆贺自己的胜利。他是赢了的,赢了我,赢了爷爷,甚至是整个大漠。他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唯一赢不了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