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抚着受伤的胸口,这一剑本是致命的,谁知若兰瑾执剑退了几分,并没有刺中要害。阴影投落,脸上不觉有温热液体滴着。
若兰瑾轻巧将我扶起,生怕触及伤口,让我紧靠在她怀中。在耳边拂起一阵清风,“阿雪…如今你也受了伤,有托塞爷爷在,单于不会为难你的。你是大漠狐女应该好好留在大漠才是…我和依兰璐去长安,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他。”虽是面带笑容,眼中那抹晶莹却是骗不了人的。
若兰瑾的相貌自然不用说,资质相比我却差一些。不懂变通的她去了长安,又能存在多久?仍记得一年之前她来此的原因,如今却要将她送走,让她和伊稚斜永远分隔。这对若兰瑾…不公平!更何况…
“瑾姐姐,你又说笑了!你月复中有伊稚斜的种,还要去哪呢?”感谢若兰瑾那日让我撞见他们缠绵的一幕,我才会负气出走,才会遇上让我生命变得更加美好的人。既然要回报…
“阿雪!”待若兰瑾看清之时,袖中匕首已稳稳插入她的身体。虽是难以置信,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后倾倒,直到落地。
“瑾姐姐…对不起。我们之中只能活两个…不要怪阿雪好吗?”若兰瑾没有说话,只是对我露出了鄙夷的笑容,再不愿多看一眼,便闭上眼睛,将头扭过,两行泪水和嘴角鲜血混合而流。
若兰瑾对我手下留情,我又怎么忍心伤害她?只是…我不愿让任何人代替我去长安。肋下的不死穴是爷爷告诉我了,被刺中这一穴的人,只会暂时昏厥,却不会死…
冰冷笼罩地窖上空,四条生命已在此消失。我微微上举右手,示意争斗结束…
这次的战败对伊稚斜影响极大,细作在他心中有了不可磨灭的地位。人多反易出事,倒不如从中选出精华。直到今日之前,细作之间都还未相互看见彼此的面容。
我唯一一次看见依兰璐是在她被顿玉阏氏教训之后,那时脸上红肿不堪入目。却未想过她亦是与众不同的冷美人,骨子中都透着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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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斗结束,日瓦迟带着一个女侍来替剩下存活的人包扎。撕开衣服瞬间,血肉翻腾而出,他亦是有片刻的震住。随后亲手拿布裹住药粉,包住伤口。他从来都是不情愿帮助我的,甚至我还清楚的记得我们打赌一事。见我盯着他不放,最后打结处狠狠系下。
“嘶——”我吃痛地瞄了一眼伤口。
“没见过你这种怪人!好端端的往别人剑口上撞…你以为单于和托塞会让你死么?”他吩咐女侍去照看依兰璐的伤口,接着轻声道。“好在你保住了若兰瑾的命,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赢了!如你所愿,若兰瑾会和伊稚斜在一起的,满意了?”日瓦迟怎么会满意呢?他一心想撮合若兰瑾和伊稚斜,仅仅是为了伊稚斜么?日瓦迟比任何人都要在乎若兰瑾的感受,难道不是因为喜欢?若是这么说,若兰瑾和伊稚斜合欢那日,应该还有一个人比我更痛苦。
其实,强颜欢笑才是最让人心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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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过两月,汉军再次出征。这次伊稚斜完全信服于细作的情报,匈奴军队士气大增。
汉朝军队这次带的将领都非常人,由此可看武帝还是很重视此战。这几个被武帝立为将军的人,更是不能小觑。大将军卫青为统帅,等到了长安之后,一定要更深入的了解。合骑候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是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
一一将他们职位写在木简上,脑中却已牢牢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才是匈奴的威胁。
若兰瑾进帐见我在木简上写着什么,不觉得好奇。“郎中令李广是后将军?”读完,有陷入沉思,片刻震住。“是…飞将军李广?此仗只是后将军…这样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李广年迈有余,武帝绝不会放无用之人于战场,如此说来,这些将军实力是全然不容小觑的。“大汉处处是人才…”相比伊稚斜,武帝更应该是个军事天才,赏罚公明,张弛有度。
“我们掌握了汉军基本部署,这一仗…不会输的。”
“说不好…”这些将士的名字对我来说,且如此陌生,还不知汉军中是否还会有破壳而出的人。“这次伊稚斜完全信任细作,倘若汉军计划有变呢?”
“阿雪…”
“恩?”头也不抬,细细观察着这些名字。心中莫名地跳动起来…如果战胜,我和依兰璐就得推迟行程。若匈奴战败,我们将会被立刻送入长安。那时,才是真正的细作之旅…
半晌未闻一语,抬头却见若兰瑾眼中迷离闪烁。“你和兰璐去了长安,仅留有我一人与此。没了你们,我会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