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取下,“这样也好…”
分发完毕,家人子跪立行礼谢恩。“谢娘娘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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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月将我发间一缕扭成花股,用玉簪卡住,留一绺青丝垂至胸前。手挽着青丝,不紧不慢地和采月一同走向房间。只感觉不远处一陌生身影不住在永巷徘徊,似观察片刻,匆匆离去。深色宫服隐在暗色中,走得再匆忙,也足够让我和采月细细大量出他的身份。
深色宫服垂地,足下黑靴与地面练成一线,身形佝偻,体侧微倾,踱步轻盈,大概是位宫中资历深厚的公公。他不像是和赏赐宫人一同来,那么他深夜秘密来往永巷有何目的?是为了打听什么?
忆入眉间,可否与宫中的同路人有关?
“我跟去看看…”
采月亦是不慌不忙,“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公公身影隐约将消失不见,我避开众人视线,于暗中追随而去。宫中处处有眼线,一个细作想久隐在宫中,那心思手段也必是不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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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处殿
轻步紧跟,至殿前,公公回首相望一眼,发觉无人才推门而入。晚风吹过,几缕青丝松散拂过颈间,酥痒又不失暖意。
“怎么,李瑶在收买人心?”一个慵懒的女声隐约从幕后传出。轻轻推开殿门露出小缝。太监附和着道了几句。我借着他们谈话之际,悄声推开了条缝,只倚在殿门前,注视着烛光在金碧墙面上投下的黑影。
“美人,这…直呼李夫人名讳似有不妥,毕竟…您的身份在她之下。若是传出去,是要受杖责的…”公公说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主子。
“也对!”美人思虑片刻道,“此刻殿中只有我们二人,我相信你,你又怕什么?”美人摇曳着从塌中走出,立在公公面前,手指点在他的胸口。“难不成,你也要背叛我?”
我不经一怔,头一歪不料磕在门框上,机警的注视着殿中动静,二人未曾听闻,我才放心的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又听殿内公公道,“不知李夫人此行,有何目的?”
“有何目的?”美人蔑笑,颔首缓声说道:“笼络人心。”
“可皇上是不让宫中私相授受的,这李夫人有天大的胆子,怎敢违背宫规?”
“她如今仗着陛下宠爱,又怕什么?若陛下问起,她定会说‘臣妾只瞧着这些个家人子喜人,才将多余的赏给她们罢了。臣妾的这些不过也是陛下赏的,也算是让她们都沐浴恩泽罢’…”殿中美人模仿李夫人神态声音甚像,我不禁在门口窃喜,宫中处处有人才!“陛下听此,又会有何意义?本宫只悔,怎让她抢了先?”
殿中美人心思也不简单,若是向武帝告了密,或许还会被反咬一口。安插线人,搬弄是非,此罪不小。若是为此事丢了性命,更是不值。
“李瑶这么做…会有人比我们更急着搬到她!”
“美人的意思…”
她的意思,李夫人正得圣宠,若要搬倒她,何其不易?没有十足的把握,谁又敢轻举妄动?
美人静静注视着地面发愣,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出宫中上一次抓到细作之事。“还记得那细作的模样么?乍一看是与汉人相仿的,可毕竟是北方少数民族,瞳色究竟是与汉人有所不同的。这批家人子,可要细细拾掇,说不定…是李妍还有别的目的!”
美人的话似意味深长,她怀疑这批家人子中有细作,只要让宫人观察瞳色异样便能认出,最后略施些计谋,便能轻易诬陷李夫人。若被查出细作身份,绝不仅是死那般容易的…
我娘是大漠人,我亦是从小在大漠长大,自是瞳色微与汉人相异。若是常日在屋中,倒还无异。一旦在阳光下,褐色细瞳便会涌动。殿中美人要细查,那第一个被认出身份的定是我!
“吱呀——”不经意将门拉出了响声,殿中人也终有了察觉,只恍惚闻里面惊道“谁”,我飞速冲出了安处殿。
身后脚步声愈来愈多,我发现乐他们的秘密,他们终不肯放了我。也对,一不小心让我知道太多,如今是要灭口的。但凡让他们抓住我,后果比一死还要严重许多…
左臂忽被已利器打中,中心不稳地跌入池中。身体悬空一瞬,裙摆向上涌动,似开在碧水清池间一抹青莲。当身体与冰凉池水相触,也猛然想起,我是不会水的。
身体越发下沉,朦胧间我看见太监待人追到了池边,望着静幽的池水,找不到我浸没的方向。池中水已从鼻尖及口中灌入,早已尝不出是何滋味,只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喘不过起来。
或许,这样的解月兑才是最好的,至少不会受刑牵连了无辜。若真被查出我是匈奴的细作,古府上下几十口都会牵连其中,还有玲珑坊中无辜女子…
耳边一袭听见公公刺耳喝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连尸体也不肯放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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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胃中一阵翻涌,不禁从口中呕出污水。折腾三四翻才肯作罢,意识才能渐渐恢复正常。我只是死死盯住对岸宫人打捞之景,全然为发觉身旁之人。
“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一心求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