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殿中一派明亮堂皇,墨黑可鉴人的地板上有罗孤苦笑自嘲的神情。楚卿风抚剑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走向象征着罗修国最高贵人的宝座。
而曹彰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殿中负手而立,神情自傲而阴狠自是不必说的。
可是,曹彰……你甚至都不完全知晓孤王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就摆出这幅副唯我独尊的神态。可不可以说你自信得有些可笑呢?就你这样的角色,父王当年怎么会如此忌惮你、被你斗败呢?
还是……五年的尊崇已经使得你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了?甚至连当年的罗闻,你也没放在眼里了吗?
那么,你现在是以何种心态来看待你以为的傀儡的呢?
心中思量着,罗孤在转身坐下宝座时已经恢复了孱弱的‘本色’。“咳咳——”咳嗽声永远在恰当的时间和地点响起。
曹彰稍稍将表情放缓和些,再一次注视着宝座上的人:少年,还如方才所见的孱弱,那一声声的咳嗽如压抑在冰石上的哑铃。让曹彰好一阵欣然,面上虽然自认为在掩饰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罗孤接过卿风手中的洁白的帕子,嘴角也是微微轻扬。却是在一次次的咳嗽中掩饰了去。
当年认下的义兄还如当年的冷然,话不多、对待萍水相逢的人永远一副欠扁的冷冰冰。当初还担心他跟了天道子那个大冰块学艺会让他性情冰冷更甚,而今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至少他还如当年一样的细心。
“曹丞相日理万机,今日到王宫来访可有何要事?”罗孤望着殿中不善的望着自己出神的仇人,思忖再三还是开了口。
曹彰瞳孔微缩,望着宝座上的那人。
宝座上的人一身华贵的黑色龙纹锦服,头戴嵌了和田暖玉石的金发冠,面如刀削却神情坚毅。那人瞳孔里的黑如同一汪冰冷的湖水,好似随时都可以把他湮没在刺骨的寒冷里……
他曾似笑非笑却步步紧逼开口问道:“曹相,数以万计逢难的罗修子民可等着国库储备的粮棉度灾呢。……卿不赞同?莫不是有更好的法子让罗修子民安然过冬?还是……曹相你认为在朝堂里步步青云即可,下层百姓无关紧要?”
那人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让他心里发颤。那人的样貌还刻骨的刻在记忆里,让他每晚都睡不安宁。
五年前,你在这殿中对我声声呵斥;五年后,你最无用的儿子在我面前战战兢兢。这是不是风水轮流、因果报应呢?
百姓,哼。罗闻,你若不是一心一意只迂腐地想着那群蝼蚁你又何须早早丧失了活在这青天白云下的资格呢?!
这世界,永远是行事狠厉者为王。你那么一意孤行、那么自负仁慈活该由更适合罗修之主的人来接替你罗家的江山!
“曹丞相日理万机,今日到王宫来访可有何要事?”
这是现在坐在王位上的人在问他,短短的一句话却充斥着谦弱和畏惧。这使得曹彰极度狂乱的心一阵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