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王兄的下落,罗孤虽然心急但一时间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办,却是分不开神去处理。
她站在湖上小筑的廊上,看着初夏的第一场雨稀稀落落的打在湖面上,漾起盘大的水纹。远处参差不齐的碧荷也在雨中蹒跚,四处一片烟水迷蒙。
一身素白锦袍的罗孤,头插墨玉簪。她负手站立在烟水迷蒙中看雨帘,忽闻一旁有人走了过来,歪头望去,不由清浅一笑。
“卿风,可想在这雨中吹箫一曲?”她伸手拨了下小筑里的古琴,一连串音符滑泄而出。“今天也仿效你穿了一身白,潇洒吗?”
同样是一身月白衫的卿风背负游龙潜渊剑走了过来,他腰间别着一支白玉箫,玉光莹润。在这蒙蒙烟雨中恍如谪仙,只不过让他的风华大打折扣的是那玉箫上的三颗山核桃坠子。
来人听了她的话,显然是一愣。看着她宽大衣袍里的娇瘦腰肢、看着那绝代风华的一转身、一扬眉。他忽而回想到了昔日的某个时期,这才恍然一笑,“潇…潇洒。比当年那人站在水边照自己时还要潇洒。”
“哈哈,卿风很会说话的。我竟今天才发现!”罗孤迎着他的脸就笑,笑得花枝乱颤,直把脸上笑出褶子也不罢休。
这一笑,让一直盯着她的卿风也不由自主随着她的笑容傻咧着嘴。而后觉察到了,耳根泛粉,恨不能轻咬自己的舌尖。
她错身落座,兜了满袖清风的宽大袖口朝外扬起,十指拂于琴弦上。看着她肆意潇洒的动作,卿风墨玉般的眼睛一时错不开,手不由自主解下自己腰间的白玉箫,轻放在嘴边。
“峥——”琴音先起,于潇潇烟雨中划破长空,势如雨中惊雁,失了群、惊慌失意。
卿风心中一动,附和着她的琴音和周遭的烟雨,“呜……”空旷而悠远的箫声如贯日之白虹,响彻苍穹。似是天地间最原始的感动之声,要唤回流离在外的雁儿。
“噤——”心在这一刻被唤起,心里的热流冲散了体表的寒冷、湿重,失意的雁儿哀号着四处寻找那悠远温暖的呼唤。
是低头、还是抬头?
雁儿思绪有些乱,眼中掠过澄清明亮的湖泊、白雾绵绵的绿峰、银雪皑皑的雪山……它想停下来,它真的累了,它的心里充满温暖,或许沉醉在他乡也不错……
“御……”箫声如慕如诉的悠扬,再一次随着琴音来了一次急转,用它自身最大的能量去召唤那将要沉醉他乡的雁儿。
他乡的湖泊、他乡的苇丛、他乡的绿峰、他乡的雪山虽好,但不及原始之声的温暖,这种温暖温能融雪……
小筑外的烟雨没有停止,琴音箫曲里的雁儿还没有着落之地。罗孤微微睁开眼睛看向一旁闭眼吹箫的月白衫的玉人,此时的他脸上没有平日对敌时的清冷,取而代之的是棱角温润的俊脸。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失群的雁儿。无处真正可依,无处真正可藏。
同样的遭遇:幼时是掌中的珍宝,至亲去世后孤单飘零。从天上到地下的差距感却依旧没能让他们颓废,而是咬牙去接受严苛到极致的…一线生机。
同样的身份:贵为两大古国的王子、没有因这个身份得到很多尊荣却…因着这个身份要担下更多责任。
同样的绝代风华、同样的傲气凌云、同样的倔强决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