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给卫韩父亲,推掉了一个星期的家教。又打电话给陌陌,大致说明了情况,告诉她这些天可能不会回去。然后,和烟鬼他们一起,整天陪在张延身边。
张延的情绪很不稳定,经常一个人发呆,眼神很空洞,像失去了灵魂。有时候又在那傻笑,仿佛在自我嘲讽。我们不停的安慰着他,给他说我们过去一起发生的种种有趣的事情,只有这个时候,张延才会似乎注意到我们的存在,眼神迷离地看着我们,仿佛我们说的世界里的他,不是他。
几天的劳累让我精疲力尽,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却辗转难眠。张延的事情已经让我疲惫不堪,而这种时候,陌陌却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我不知道我和陌陌的关系到底哪出问题了,也许一开始我们就都错了?我们的结合难道只是因为我们,都需要人陪?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却迟迟摁不下手指。已经十点多了,此时的她应该已经睡了吧,明天应该还有工作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打扰,如果说是打扰,那也太讽刺了。
我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这些事,却在睡意朦胧时听见了手机铃声。我模索着拿起手机,发现是陌陌的来电,我慌忙想接听的时候,铃声断了,黑暗中又是一片安静,安静地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已经十一点的深夜,我突然不安起来,是不是陌陌出事了?我慌忙回拨过去,却听见冰冷的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在重拨几次无果后,我愣了愣,最后还是翻身下床,蹬了一双鞋,边穿衣服边向外面跑去。
街道上行人很少,偶尔来来往往的车灯晃了一眼又远去,我一边继续打着电话一边着急的拦着出租车。我突然感觉到很无助,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滑稽得如一位小丑。
终于半个小时后,我赶到陌陌家楼下,昏黄的路灯,不远处的人影很熟悉,是夏童我不敢肯定。此刻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冲进电梯,摁下那个熟悉数字。
我来到房门前,我轻轻地打开门,我希望一切不像我预想的那样,我以为陌陌会躲在门后,等着吓我一大跳,然后笑嘻嘻地说:“原来你也会这么担心我?”
可是我错了,屋子里很安静,与满地的凌乱很不相称。我的心跳得很快,是对未知的害怕,我缓缓地推开门,走进陌陌的房间,里面的味道,还是陌陌身上那好闻的香味。可是,陌陌,却紧紧的拽着被子,披头散发的缩在墙角。
我慌忙跑过去,半跪着捧起陌陌的脸。陌陌似乎仍未发现我,黯淡的眼睛里,完全没有我的身影。左脸鲜红的,赫然几道手指印,我心痛为陌陌擦去嘴角的血丝,把她抱起来,连同被子,一起放在床上。
我努力放松着陌陌的身体,让她安静的平躺着,然后为她轻轻盖上被子。我知道语言都是无力的,我紧紧握着陌陌冰冷的小手,试图给她温暖。我看着陌陌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忍不住哭了。我照顾不了王册,帮不了自己的兄弟,现在连身边的陌陌,我也保护不了。我是个没用的人,我是个废物,我活着,还有一点意义么?
我双眼鲜红着,想起楼下夏童的身影,我放开陌陌的手,从满地的飘零中踩过,我关上房门,然后冲进一片黑暗。
我狂奔着,怒吼着一只疯狗,我在夏童回去的路上仔细搜索着,如找寻一只猎物。
终于我看见夏童在黑暗中悠闲地走着,吹着愉快的口哨。我冲过去,把他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我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做了什么?”
夏童看清是我,笑着拿开我的手:“男人的乐子罢了,怎么?你也有兴趣?”
“你这个畜生,她可是你姐姐!”我咬紧牙关,紧紧地握着拳头。
“你怎么跟那个蠢女人一样蠢?我说什么都信?是啊,那天,她是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只不过想逗她玩,她说什么我都点头,没想到她竟然高兴成那样,还一直要认我当弟弟。哈哈,你说她蠢不蠢?”夏童一边讲得神采风扬,一边兴致勃勃地点上一根烟:“你说凑巧不,有一次她送汤给我喝,刚好我一个哥们认出她,没想到她原来是个陪酒女。陪酒女你知道么?就是鸡!在夜总会,随时让人模,让人捏,让人月兑的鸡!你说这样的女人我不上了她我还算是男人么?”
“夏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我一拳打倒在地:“老子他妈的今天要宰了你!”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跟那蠢女人一样!”夏童一边咆哮着,一边跟我扭打在一起。我动弹不得,他也不能挪动半分。
我疯了一般用脑袋向他脸上砸去,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只听见他在痛苦的哀嚎。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无力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旁边如死尸一般的男人见状立马爬起来,捂着脸消失在夜色里。
“哈哈哈哈”我笑着笑着便抽噎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我想起什么似得赶忙爬起来,还有一个人,在那里等我。
我站在陌陌楼下,望着屋里亮着的灯光,不敢上去。深深地内疚,自责,假若不是我赌气搬出去,假若我能经常打电话给她,假若我能早一点回来。也许,事情就不会这般。我的人生,瞬间瓦解在这茫茫夜色里。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知道路在哪里,不知道黑夜是否会过去,不知道太阳能否再升起,不知道我和陌陌,还能不能回到以前快乐的日子。
我哀叹着,转身向学校走去,我最后望了一眼陌陌房间里亮着的灯光,多少晚归的夜晚,那盏灯,让我温暖地知道:家在那,我爱的人,在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