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青春的书 不安

作者 : 取个笔名叫颜凉

凌晨五点,当我满身疲倦的下了火车,回到家里时,父母都早已醒了。一看我回来,便端出早已热好的面条。

我狼吞虎咽的吃着父亲做的味道熟悉的面,心里依然会很感动。母亲坐在一旁,一边慈祥的看着我吃面的样子,一边跟我开心的拉着家常。

吃过东西后,胃稍微好受了一点。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我疲倦的不去想任何事情,只是默默的洗完澡倒在自己的床上便呼呼大睡。

等第二天起床时,已经上午十点多了。我懒懒的起床洗漱,发现父母早已上班去了。当我满屋子想找点什么东西填肚子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会觉得不对劲了。屋里少了很多东西,显得空荡荡的,一如那时候我头昏沉沉的走进来感觉到的一样。

大部分的家电都不见了,除去父母房里还有一台电视之外,我几乎找不到什么可以算得上是属于现代化的家电用品。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

中午父母都没有回来,只是打来电话,说假如不想做饭的话,就去外面随便吃一点东西。我记懂事后似乎还没有见过父母有这么忙的时候。我正疑惑着,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突然有人敲门的声音,我急忙跑过去,打开门,门前站着,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请问你找谁?”我试探地问他。

男人倒是很客气,说:“你是易建国的儿子吧?我找你爸。”

“我爸上班去了,你有事给他打电话吧。”我果断的下逐客令了。

男人似乎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只是月兑下鞋子,把脚蹭进一双拖鞋里,然后走进我家里左看右望起来。

我很生气却不好发作,只得沉着脸默默跟在他身后。

“这里面的东西都快被搬光了啊?”男子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的看遍后,像是自言自语道。

“你什么意思?”我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说道。

男子转过身,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他慢条斯理地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你爸做生意欠了一的债,没钱还,现在别人都追债追到你家里来了。没钱还就只好搬东西喽,能搬回多少是多少。”

“我算是来晚了,就没剩下什么了。”男子似乎很失望的样子,然后悻悻的向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叮嘱我道:“等你爸回来跟他说声李明来找过他,还有,让他别老关机的,人都找不到。”

说完,男子便穿上皮鞋,“蹬蹬瞪”得向楼下走去。

我看着男子消失在转角处,那些话,犹如闪电过后,炸雷一般传来,深深的刺痛我的耳膜。我无力的靠在门前,连关上门的力气都没有了。脑袋也乱哄哄的,我不知道命运是否总喜欢开玩笑,我玩不了,输的一败涂地。

等晚上父母回来时,我一声不吭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听着他们在厨房忙碌的声音。

饭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我拿起筷子,莫名的想到:假如不是因为我回来了,假如今晚我不在这里,他们俩,会吃些什么菜?

我突然很想哭,但还是忍住了,我把筷子放下,淡淡地说了一句:“今天有个李明来找过你。”

父母明显的愣了一下,母亲看了一眼父亲,低着头,继续平静地吃着饭。我看着父母的脸,突然发现他们消瘦了很多,衰老了很多。我眼神坚定的看着父亲,希望他不再瞒着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说法,即使我多么希望那个说法,是美好的,不似李明说的那么让人绝望。

“有些事情。你也这么大了,也该知道了。”父亲把筷子放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家酿的白酒,静静的饮了一口:“假如以后你回来,连个家,连个房子都没有,你会不会怪我们?”

我努力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住哪里都可以。”

父亲欣慰的笑笑,继续说道:“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现在把房子作为抵押,从银行贷款只是缓一缓现在的窘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母子风餐雨露的,我保证。”

我呆呆的看着父亲,这个已经逐渐老去男人,在我生命的前20年里,从来没有刻意去管过我,只是放任着,让我独立的,长成了现在这个独立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父亲还在警队,每天早晨都折腾我去晨练,并一脸严肃地说:“多锻炼对你以后的成长绝对有好处,我保证。”

那个时候父亲年轻的脸我已经模糊在脑海里了,只是每每我迷茫着,想起父亲的那句“我保证”时,我都会重新变得心安起来。

后来,父亲竟很亲切的替我斟满一杯酒。第一次,我和父亲说了很多以前没有说过的话。我也第一次觉得,其实,父亲,有的时候,会比母亲还渴望和我交谈一番。只是我忽略了太多太多,错过了太多太多。

我其实觉得我还算幸运的,即使父亲头上已泛上华发,即使我成熟的这么晚。我还是能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去慢慢的了解父亲,去慢慢的接近他的内心,去从他手里,接过那份厚重的父爱。

生活总会时不时的出现磨难,人的一生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像之前想象的那么悲伤到不能自拔。也许父亲的坚韧,让我也变得愈来愈坚韧了吧。

我安静的吃着饭,想到自己那可笑的爱情,那时候的我,竟会不堪折磨到同张延一同从楼顶跳下。和这个变故相比,爱情真的太不值得一提了。

我竟莫名的又想起曹雪芹来了。世上,有太多太多因失败的爱情而诞生的旷世之作,却不及一部因家道中落而孕育出的《红楼梦》。不是一帆风顺的完美人生,也不是那从始至终的磨难。也许,这种世态炎凉,也只有经历过巨大落差的人才能体会吧。

那么柔情的笔下,包含了多少辛酸的血泪。那么坚韧的意志,像是岁月打磨出的老茧,护着的,是最柔软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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