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一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看见外面明亮的世界,能感受到那太阳的炎热。
我不愿起床,因为我知道自从凌晨把烟鬼送走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离开,虽然也是今晚的事情,却让我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我打开宿舍门,发现宿舍楼里空荡荡的。我苦笑着,然后拿起洗漱用具便去水房了。
在经过烟鬼寝室门前时,我突然的,特别的心酸,那里面住着的我的三个兄弟,现在,却没有一个在我身边。
我草草洗漱完之后,又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我拿起手机,无聊的想登下QQ,却发现上面有两条未读的短信,我打开一看,先看到卫韩发来的短信。
“辉哥,今天高考成绩出来了,哈哈,你肯定猜不到我过一本线了吧?呵呵,谢谢你说的不放弃,我终于可以去那个女孩的大学了。另外,辉哥,你也要加油呢,早点追回嫂子!”
我微笑着打开第二条短信,看到一段话,来自于陈悦:
“徐雨绮今天下午二点四十二的火车,K520从N市火车站出发。我知道你或许已经死心,但有件事,我觉得我不告诉你,会自责一辈子。易辉,你听好了,那晚,徐雨绮是在学校的,而且就在宿舍楼里。她之所以躲着不见你,之所以让我说那些话骗你,是因为她害怕你们以后会没结果,所以才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想说,易辉,你他妈的要还是个男人,就去把徐雨绮追过来!听明白了么!”
我颤抖着握着手机,好半天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两点了。我头皮一麻,瞬间乱了手脚,不知道此刻应该做什么。我狠狠的呼吸了一会,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了点。我已经管不了我现在穿的是什么了,我爬上床,伸手探过一个信封后跳下铺便向外冲去。
我手里攥着信封,穿着人字拖在校园里飞奔着,拖鞋跑动的声音很大,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不解的眼神朝这边看过来。我管不了了,拿出我能跑出的最快速度向校门那奔去。我第一次发现原来L大这么大,这么长的梧桐大道,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
“同学!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你们能让我先打车么?”我拦下一位正要上的士的女孩,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女孩看我满头大汗的样子,疑惑的让开了。我说了声“谢谢”后便立马钻进车里,一边关门一边大声对司机讲:“师傅,火车站,快!”
车子缓缓的发动了,似乎愈来愈快了。而我却还是心急如焚的觉得车子没有走动一般。
我瞅了瞅时间,两点十分。我不安的看着外面不停后退的世界,不住的转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如祈祷一般,祈祷时间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当车子终于快到火车站时,道路却突然变得不通畅了。我感受着车子走走停停的,愈加急火攻心了。
“这次估计要堵一会了。”司机耐心的劝我:“不过别着急的,这里走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
我看了看外面似乎没有一点移动迹象的长长车队,然后又看了看手机,已经两点二十五了。我咬咬牙,掏出钱,放在座位上,说了一声不用找了便打开车门向外冲去。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车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动的,我不敢去赌,不敢拿我和徐雨绮的未来去赌。
我奔跑在炎炎烈日下,午后的柏油马路上异常的闷热,一股股热浪朝我扑来。我不敢停下步伐,就连人字拖的夹脚断了也没办法去管了。当我终于看见火车站的大厅时,我停了下来,弯下腰,狠狠的喘着气。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两点半差一分,这时候肯定已经检票了。
我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向候车厅跑去。检票口人很多,我没有票,只能慢下来,一步一步的混在人群里溜进候车厅。
“K520,K520,我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一边抬头看着大牌子里不停跳过的红色数字,我头晕目眩的,看着那么多的车次,连数字都仿佛不认识了。
“K520,一号候车室!”我终于找到了那趟车次,我立马向一号候车室赶去,却又在检票口发现这趟车早已检票了,检票口的门关着,旁边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检票员。
我只得退出来,四处找其他的入口,我急的眼泪都差点出来了,终于发现离检票员很远的地方有个栏杆,应该可以直接翻过去。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趁检票员不注意,一个爬上爬下便翻了过去。然后又趁别人还未发现时,慌忙向K520停靠的那个三号站台冲了过去。
还好火车还没有来,我松了一口气,一边拿起手机打徐雨绮的电话一边在等待火车到来的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我狠狠地摁掉手机,没有停下搜索并慌忙重拨着。
“不是,不是,不是,还不是”在仔细看了几群人后,我又有些慌了。因为我已经听见火车驶来的鸣笛声了。
我慌乱中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一边跑着寻找徐雨绮,一边大声喊道:“徐雨绮!徐雨绮!徐雨绮!”
旁人都转过头,像看一个傻子一般看着我。我继续跑着喊着,声音却慢慢的被火车到来的鸣笛声给掩盖了。
难道我又抓不住么?像王册一样,像陌陌一样难道你真的忍心连最后一面都不见就离开么?我看见旁人已经蠢蠢欲动,准备涌进车厢里了。我最后的希望也决堤了,假如你已经上车了,我还怎么在这茫茫人海中,把你找出来?
我想着想着,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哭着喊着徐雨绮的名字,悲痛的,绝望的。
“你怎么哭成这样了?一点都不像一个男人。”
我在模糊的世界里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是徐雨绮的声音。我慌忙的擦掉眼泪,然后看见徐雨绮正用手递过一张纸巾,微笑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哭该笑了,我连忙接过纸巾,擦了下眼睛和鼻子,然后深吸了几口气。
“怎么,特意来送我的?”徐雨绮这时候还不忘打趣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真正见到徐雨绮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咬着嘴唇,想低着头却还是猛地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徐雨绮。
“这个上车了再打开吧。”我蹦出这几个字。
“嗯。”徐雨绮接过信封,然后看了一眼火车,跟我招手道:“那我上车了,拜拜。”
我看着徐雨绮提着行李箱,走进那个14号车厢。我知道,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即使最后的结果是没结果,我也没有遗憾了。虽然那信封里什么也没写,我也曾在多少次的醉酒后想在临走前写一封信给徐雨绮,却在撕了不知多少张信纸后悻然作罢。
我最后一眼望了望这趟火车,又看了看自己左手中指上孤单的戒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如释重负一般朝外走去。还是那个火车站,人来人往。此刻却时过境迁。
我慢慢的踱着步,来到湖边,想起第一次来到N市,走出火车站,拖着行李箱时的意气风发;想起那时候一身火红的陌陌英姿飒爽的身影;想起离我不远处的出站口,王册闭着眼睛走出时的神情;想起我那么拼命却还是错过陌陌时的嚎啕大哭那么多那么多的画面,却都化作从湖面吹来的风,抓不住却也留下一阵腥味。
这时候,徐雨绮已经随着火车远去了吧?我苦笑着,不再想那么多。我也该离去了,当四年如弹指一瞬,我终于,不再属于这个城市
“易辉”
我正转过身,准备回去收拾行囊的时候,有个声音把我钉在原地。
我心一惊,慌忙回过头,把那个女孩的身影深深地刻进我的脑海里。
徐雨绮调皮的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把右手扬起来,掌心向里,好让我看清她中指上的戒指。
我看见那一圈又一圈的小脚丫,清晰的一如我左手戒指上的图案。我缓缓地把左手抬起来,不知道该哭该笑。
也许,傻傻的样子,才是爱情真的到来时,最真实的表情
尾声
“火车错过了还可以等下一列;而对的人,错过了,也许下辈子也等不来”
——徐雨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