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失的光年 开学

作者 : 活着活着就老了

本市的师专是一所很普通的大专院校,比县一中大不了多少,但教室和宿舍都是楼房,不像县一中那样都是破败的平房。

开学的那天,张云霞早早的便来到学校,然后报到找宿舍。

宿舍里共八个床位,每个学生都分有足够自己放杂物的衣橱,宿舍门边还设有一个插201卡的电话,为学生们跟外界联系提供了方便。宿舍看起来整洁宽敞,比起高中时艰苦的条件好了很多。新发的被褥和校服干净漂亮,当然,这也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凡学校提供的所有配置,都已在学费中做了出来。好在,师专院校比起同资历的大专院校,是学费最低的,而且每月还有几十元的补助,这也是别的大专院校所没有的待遇。

刚开学同学们便都忙着办饭卡、电话卡及图书室的借书卡,张云霞第一次感觉到信息化时代的到来。

饭厅很空旷,整齐的摆放着桌椅,在饭厅的角落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供同学们放饭餐具的饭橱。饭菜也比高中时丰盛很多,早上不止有馒头、烧饼和包子等主食,还有小米粥大米粥及鸡蛋、咸菜等副食。

中午和晚上的食谱更加丰富,各种素的肉的炒菜散发着各自独特的香味,从小小的打饭窗口混合着轻飘出来,那五颜六色热气腾腾的炒菜一看便让人垂涎三尺,产生食欲。张云霞一般都是很节俭的,最喜欢吃学校里凉拌的豆腐皮,泛着淡淡豆腐香的豆腐皮被很好的刀工切成又细又长的长条,加上少许的葱丝作伴,撒上少许盐、味精、再淋上少许醋和香油,极简单的饭菜却让张云霞百吃不厌。

偶尔想解解馋的时候,张云霞也会咬咬牙,在中午的时候花几块钱打半份糖醋排骨或蒜毫炒猪肝吃。这样价高的饭菜当然不能总吃,一周吃一次,自己都觉得够奢侈了。

因为本市师专的学生绝大多的都是来源于周边县的农村,同学们都很艰苦朴素,张云霞就曾经见过本班的一个男生因为家庭困难,除了校服外基本就没见穿过别的衣服,吃饭的时候也总是以馒头咸菜为主。也许是因为自卑吧,这男生跟大家很少交流,通常都是独来独往的,但学习很刻苦。这让张云霞不禁想起了《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也许艰苦的生活条件更能练就人坚定的意志和淳朴的性格吧。虽然生活条件困难,但该男生却并没有申请学校的助学金,而是利用课余时间做着两份家教,自食其力的精神委实让人敬佩。

后来在暑假的时候,很多师专的学生便选择留校,在市里找一份或几份做家教的工作。一开始,师专的学生一般都在本地晚报上求职那个小小的版块中发出自己的求职信息,也确实有很多同学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了像小时工一样的兼职工作。但当后来越来越多的学生想通过这种又干净又体面的方式来勤工俭学的时候,就有点人满为患、市场饱和的感觉了。

于是,有些学生开始在本市最繁华的一条街道的桥边找工作。在学校给每个人配发的用来练粉笔字的小黑板上写上大大的“家教”两个字,在周末的时候在桥头上一站就是两天,满含热切的希望在川流不息的行人中,会有人驻足来为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师专的学生来辅导功课。

当然同学中也有生活条件较好的。在张云霞的宿舍里便有一个本市市里的女生,父亲是市里的领导,母亲在市医院当科主任,家庭条件十分的优越。当张云霞们还在为一件几十元的衣服而攥着手里少的可怜的钱而游移不定的时候,该女生的一条名牌裤子就会花去二三百元。

女生叫陈瑞,一听这名字就比农村的芝啊玲啊凤的洋气。长的也干净漂亮,本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再穿上那些有版有型的时装,更衬托的人越发时尚,光彩照人。

而这份光彩却是一般女生所可望而不可即的。也许每个人一生都是在不停的选择中生活,各人命运的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选择的结果。但人,唯一不能选择的是自己的出身。虽然都说人生而平等,但所谓平等也许只是相对意义上的平等,并不具备普遍的意义。比如,出生在穷人家和富人家,从小便会有天壤之别的生活条件。也许,从人格这个层面上讲,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但那些不公平不公正却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考学的时候,同样的考卷,录取分数却存在着差异,而最终受牵连的还是那些弱势群体的孩子。这就难怪,很多市里人尤其是那些国内一线城市的市民,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优越感。

陈瑞长得漂亮,衣着时尚,家庭条件优越,还有一个在重点大学读书的优秀男朋友,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也是令那些农村女孩羡慕却没资本嫉妒的地方。只是陈瑞学习成绩不好,这点是让那些学习优异的女生在她面前唯一感到骄傲的地方。学习成绩不好,却也不是因为天生愚笨。可以说,陈瑞是个极聪明的女孩,但因为把过多的经历都放在了恋爱和玩耍上,对学习便不怎么上心。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使陈瑞的学习成绩再糟,前景也是一片光明,因为有一个强大的家庭优势做后盾。而一般农村孩子有什么?除了努力努力再努力,似乎再没有另一种可以搏出位的方式了。

陈瑞的男朋友叫赵明阳,同宿舍的女生都开玩笑叫他“总书记”,因为他的名字就跟曾经的一位国家领导人差了一个字。

“总书记”每天晚上都雷打不动的要给陈瑞打电话,而且是固定时间,所以,每天在那个时刻,陈瑞站在电话机旁煲电话粥便是宿舍里必有的一个场景。

后来,赵明阳曾经利用假期来看过陈瑞。当晚,同宿舍的女生一行人正嘻嘻哈哈的从教室走向宿舍楼。在女生宿舍楼前等候多时的赵明阳,一下子就冲上来抱起陈瑞开始旋转。

陈瑞先是惊诧,而后便是开心的大笑。同行的女生们缓过神来后,也跟着大声笑着起哄着。

大学时的爱情就是这样,热烈而张扬,再也不会像高中时那样隐秘,哪个女生有男朋友,甚至男朋友对自己怎样,都会成为女生们在宿舍里公开谈论的话题。即使没有男友的女生,也不再掩饰自己对某个男生的欣赏,可以公开的对女生们坦言自己心仪的是哪个男生。

都说,男人的话题永远离不了女人,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人类社会也许正因为有了男男女女的这份彼此关注和好奇才显得更加丰富多彩,更加感性和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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