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座周围忽地陷入寂静,一股热浪席卷而来,众人都觉得躁动不安,仿佛时刻蓦地静止,空气瞬间凝结,连呼吸都困难了。
太后听到杯子碎裂的声音,不悦地看了白离烟一眼,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却没有发作。白离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要以下棋分输赢来决定她的归宿。原来皇上已经知道太子中意她,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如果皇上私下与她交谈,她一定会想出好办法来解释。只要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什么苦都愿意受。可现在,皇上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件事情,她的脑中一下子就懵了,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坐在那里发愣,仿佛一尊木雕。
容婉玉听了更是怒火丛生,一拍桌子吼道:“喂,你这什么皇上啊?怎么能拿女孩子做赌注?白姐姐是喜欢太子爷,那又怎么样?他们在白姐姐没进宫之前就已经相好了,是你这个皇上硬要选秀把她弄进宫来的!现在他们重逢你就应该成全他们,怎么还能用下棋比赛的方式决定她跟谁呢?”
凌成啸吃惊地看着容婉玉,虽然她的话不无道理,可他是皇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况一个女人?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不听他的话,此刻容婉玉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在虎口里拔牙,简直是胆大包天!他哼了一声,眉毛挤在了一起。若不是今天也是大婚之日,他一定会亲自将容婉玉狠狠地教训一顿。
凌成奚没想到容婉玉这么大胆,不禁对她投去钦佩的一瞥。他知道,关于他和白离烟的事情,容婉玉帮不上什么忙,但见她这么为他们说话,还是对她心存感激。
他上前一步对容婉玉说道:“容佳人,多谢你的好意。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这是皇上的佳人。本宫岂能夺爱?”说完痛苦地低下头。
容婉玉刚才这一咋呼,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殿前在比试的官员听不到,依然静静地冥思苦想,或是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而露出欣喜的笑容。而台上虽然安静,众人心里却都躁动起来。宫女和太监暗暗佩服容婉玉的胆量,也有人为她捏着一把汗,深恐她惹来杀身之祸。可碍于身份又不好提醒,更无力相帮,只能祈祷太后和皇上开恩,赦免她的莽撞无礼。
白离烟听了凌成奚的话心痛如绞,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眼里含着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勇敢一点!
凌成啸见状过来说道:“皇兄,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不要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朕刚刚大婚,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却令皇兄与意中人不得相守,岂非憾事?不过,白离烟既是朕后宫中的佳人,就这么还给皇兄,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故而朕才想出这个主意,既不伤兄弟和气,也可算是公平竞争。这白离烟,朕今日初次得见,也是皇兄的功劳。皇兄若赢了朕,朕必赐予你们二人一座园子,并亲当主婚人。”
凌成奚受宠若惊,不答应也不好了,忙施礼道:“成奚遵旨!”
赵姝瑜见画中人白离烟虽然美貌却胆小怕事,而且把太后赐予她喝酒的杯子打碎;容婉玉容颜娇丽,灵动可人,却又不顾礼节,野蛮粗鲁,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修养,心里暗暗高兴。她也不敢说太过的话,怕惹太后和皇上生气。要让皇上生气,一个容婉玉就够了!
她看了看太后,太后也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眼看皇上昨日新娶的皇后就在旁边,两个儿子却在这里为一个女人相争,实在是有失皇家体面!她面露怒色,一言不发,恍若一朵乌云压顶,也感觉不到夏日炎炎了。
赵姝瑜一笑道:“哎,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瞧这个杯子就这么碎了,真是可惜,这可是上好的黄玉呢!”说着离座走到白离烟身边,蹲下去把那个杯子捡了起来。
容婉玉见皇后这么说,总觉得不太真实,感觉她和皇上两人在做秀,不禁撇撇嘴说:“哼,假惺惺!”
白离烟窘迫地朝后缩了两步,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赵姝瑜悄悄瞟了她一眼,手指在碎片上一划拉,立时被割破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容婉玉说完愤愤地瞪着凌成啸,见他眼里散发出光芒朝她走来,心里突然有点发慌。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赵姝瑜“哎呀!”喊了一声。她一扭头,看到赵姝瑜手指上血珠直冒,眉头紧蹙,不由惊叫一声,急忙过去查看伤势。
赵姝瑜连说没事,眼睛却看向凌成啸。凌成啸本还想对容婉玉发火,见皇后受伤,只得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大叫来人。一旁的宫女急忙过来用手绢给赵姝瑜包扎,又叫内侍去取药来止血,一时间乱成一团。太后也急急过来,边俯去看赵姝瑜的伤,边责怪白离烟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白离烟吓坏了,忙跪下赔罪:“对不起!太后,皇后娘娘,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手滑,一时没拿稳,害得皇后娘娘受伤。这全是臣妾的错,还请皇后娘娘宽宏大量……”
赵姝瑜被容婉玉扶起来,眼睛盯着手指上的手绢说:“不碍的,是本宫自己不小心。”
太后怒道:“还说不碍!你看,都流了这么多血了。白离烟,本宫看你也像是出自书香门第,怎的做事如此不稳当?一个杯子都拿不住,哼!”
白离烟又转向太后,连连叩头说:“太后娘娘,是离烟不好,求您责罚离烟,让离烟伺候皇后娘娘,直到伤口痊愈。”
赵姝瑜微微一笑说:“不必了,不过是个小口子,本宫还没那么娇贵!”
她这样说,本是一个皇后该有的肚量。可凌成啸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一切不过是在做戏,不由皱了皱眉。
凌成奚见皇后受伤,自己不便关心,就走近凌成啸说:“还不过去看看!”
“她故意的。”凌成啸低声说着,还是走了过去。
凌成奚一愣,他刚才也没注意,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此刻听二弟说皇后是故意的,对这个弟妹的印象顿时减了几分。他想上前为白离烟说情,可又怕母亲说他勾搭皇上的女人,一时为了难。
就在这时,忽听太监报道:“长公主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