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两人迎着冷风坐上回家的火车。
秀薇的老家是个小地方,除了汽车便只有火车能到达,有钱想坐飞机也到不了。
没睡饱的她,一上火车找好位置,两个耳塞,一个塞到自己左耳,另一个塞到凌绪的左耳,听着音乐便枕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头一次坐火车,凌绪起先有些不适应,但仅是一会便适应,小心翼翼楼着熟睡的秀薇,偶尔伸手替她拉拉下滑的小被子,以免冻着她。
幸好不算远,四个小时过去,火车便已经到了秀薇的老家,此刻她早已精神抖擞,挎着包包拉着凌绪走出火车站,找了辆小黄直接回到老家门口。
由于秀薇早已事先打电话回来,说要带个男朋友回家给爸妈瞧瞧,此刻秀薇老家的三姑六婆早已全数来她家报道,争先想瞧瞧她找的男朋友。
她不笨,若是直接开口跟爸妈说已经跟他登记结婚,恐怖他会连屋都进不去,所以只说找了男朋友,并且隐约告诉两老此生非君不嫁。
怕他忘记,下了小黄秀薇忍不住再三嘱咐,“阿绪,记住千万别跟我爸妈说我们结婚了。”
“我知道。”起先虽然很不谅解她为何不愿意直接告诉家人,他们结婚的事,甚至以为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嫁给自己的事。但是经过晓依的点醒,他明白她是担心自己不被她的家人喜欢。
想了想,秀薇仍有些不放心,“阿绪……,我爸妈和那些亲戚说话可能比较粗俗直接,你别太介意。”
他点头,心疼的替她拉了拉围巾。
走进秀薇家,原本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了,眼睛全部黏在凌绪身上。
秀薇带着尴尬的凌绪来到秀爸秀妈面前,怯怯地喊了声,“爸,妈!”
秀爸总算回过神,一张老脸涨红,不自然的发出几声咳嗽声,“阿薇呀,你……他……这……”
“爸,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他叫凌绪。”说完,推了推凌绪,“阿绪,这个是我爸。”
凌绪拿出来之前买的礼物递给他,有些紧张地喊道,“伯父,你好。”
“女儿呀,他……”秀妈望着凌绪欲言又止,眉头与秀爸一样皱得紧紧的。
此刻,众人早已从凌绪的容貌中回过神,目光打量着他,几人交头窃窃私语。
凌绪僵在原地,无措的看着秀薇。
对于被当成稀有动物被亲友指指点点的凌绪心疼不已,忍不住语带哀求的望着秀妈,“妈!”
“坐了这么远的火车,累了吧?”接收到女儿的哀求,秀妈心软了,开口给两人找了个借口,“阿薇,还不带……他进屋歇息歇息?”
“站住,不……”秀爸还没咆哮完,已被秀妈踩了一脚,不得不中断那中气十足的阻人说词。
秀妈一脸和蔼笑着,“进去吧,别理他。”扭头恶狠狠地瞪了秀爸一眼,然后望着仍围在屋里面的三姑六婆说道,笑呵呵的开始赶人,“好了,我家阿薇的男朋友你们也看过了,就散了吧。”
一时间,屋内的大人小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直到众人散齐,秀妈将大门关上,走回屋里,毫不意外的瞧见黑着一张老脸的秀爸正坐在椅子上,拿着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
“阿薇他爸,你即使不喜欢那小子,也该给阿薇留点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薇的脸皮薄,刚刚你若是将那小子当着村人的面赶出去,这不是给人当笑话看吗?”孩子小的时候愁,现在孩子长大了,还是愁。
“阿薇他妈你怎不看看那小子女敕得跟什么似的,要是我们女儿再小个五六岁跟他自然登对。可是阿薇都二十多了,这小子都不知道有二十没。阿薇跟着他,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他辛辛苦苦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呀!
秀妈也不说话,两人坐在那里,沉默以对。
原先对未来女婿的期盼早已被乌云所取代,面露愁容。
被拉着躲上楼,将箱子放好的秀薇,在听着楼下人群散去,便和凌绪准备下楼,却在楼梯口听到两人的争吵,一时僵在那里。
秀薇家的房子隔音并不好,楼下干什么说什么,在楼上只要静静聆听,便能听清。因此秀爸秀妈的谈话,凌绪一字不露的听在耳里,漆黑的眼瞳有着一丝黯然。
阿薇的父母果然也不喜欢自己。
秀薇咬咬唇,说不清心里的滋味,站在楼梯上犹豫了许久,才拉着他下楼。
望着满面愁容的爸妈,开口道:“爸妈,阿绪已经二十八了,他这是女圭女圭脸。长成这样又不是他的错,他自己有公司,若是你们想他也能将你们接到市里供养,好吃好住绝不委屈你们。”
秀妈见她一脸的固执,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
道:“阿薇,你就别骗爸妈了,他这样子哪里像二十八?明明就是个毛头小子。”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呀,竟然为了一个认识没几个月的男人来骗她,秀妈心痛不已。
听着秀妈的话,秀薇不禁泪了,“妈,阿绪真的二十八了。”
杯具,男人长张女圭女圭脸就是惨,小时候是正太,少年还是正太,老年了还是个正太……
凌绪内心既是焦急又是忧心,咬着唇望着秀妈,语气坚定地道:“伯母,我真的二十八岁了,而且我会赚钱养阿薇,疼她宠她爱她,绝对不会让她吃苦,你就让阿薇嫁给我吧!”
秀爸看着眼中一片坦然凌绪,紧皱着的眉头微松,“好,就算你有二十八,但是你这张桃花脸得招惹多少桃花债?”
说来说去,两老还是不放心凌绪那张脸,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这像话吗?
秀薇郁闷,怎么个个都拿他的脸作文章?
“我只要阿薇!”他说得坚定,若是秀爸还是不同意,他考虑着是否要去做整容手术了。
“哼,说得好听。”哪个男人要娶人家女儿,不会甜言蜜语将女方的父母哄得晕头转向?结果呢,又有几句是真的?
“爸!”秀薇很无奈,最后只好使出王牌,“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宝宝,你们确定真的不要他这个女婿?”
“什么?!”秀爸秀妈惊呼,秀爸更是气得立刻拿起手中的烟枪往她身上打过去。
眼急手快的凌绪连忙护着她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急急的道,“阿薇!有没有被打到?”
秀薇红着眼,无声的摇头,眼泪一颗颗滴落到地上。
没打着,秀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高举着烟枪火大的吼道,“你这个不知羞的女儿,我今天就打死你!”
“呜……”秀薇抱着凌绪,忍不住呜咽出声。
秀爸连打三下,全数落在凌绪的背上,见他抱着自家女儿不躲也不闪,默默承受,第四次实在打不下手只能生气地收回烟枪,吧嗒吧嗒的又抽起烟来。
看着两人,走来走去,不知要如何处理。
秀妈在一旁急得跳脚,也分不清在气哪样,最后盼着凌绪吼道:“你笨呀,他打你不会躲?”
“我躲了,阿薇会被打到。”阿薇又哭了,那细碎的抽噎声让凌绪只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快要爆炸。
“你这笨小子,不会带着她一起躲呀!”真是的,傻呼呼的挨打。
“哦!”原来可以躲,下次他一定躲。
“……”秀妈默,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木头疙瘩。
秀爸长长吐了一口烟雾,问着害怕不已的秀薇,“阿薇,爸问你!你非嫁他不可?”
秀薇抬起头,红着眼睛抽噎道,“爸,我很喜欢阿绪,你就让我嫁给他吧。不管我们未来如何,这都是女儿的选择。”
阿绪这个笨蛋,为什么不躲,爸当时那么生气,肯定不会省力。
一定很疼吧?
秀爸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即使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爸!”
“伯父!”
“阿薇他爸!”
三人吓得惊呼出声,不敢相信他竟问得如此决绝。
“别喊我爸,你只管回答,是不是即使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不要我这个爸跟你妈,你还是要嫁给他!”
“我……我……”秀薇为难的望着三人,难以决择。
一边是自己的爸妈,一边是自己的老公,这该如何选择?
不忍她为难,凌绪蓦然开口,“早在十天前,我跟阿薇就已经登记结婚!”
秀薇心中又气又急,“阿绪!”欲阻止,却已慢了一步。
他这笨蛋,她不是再三交待过,一定不能将登记结婚的事告诉她爸妈吗?他怎么就……
“什么?!”再次被惊吓到的秀爸气得再次举起烟枪,抽向两人,“你这个忤逆女,我要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秀妈不禁哭了起来,“阿薇呀,你怎能这样草率的决定自己的婚事?”
只是这一次,秀爸再也没抽中两人,连个衣角都不曾碰到,这样的结果无疑更加让人火冒三丈。最终,秀爸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爸!”
“阿薇他爸!”
凌绪放开秀薇,速度极快的窜到秀爸身边,接住他的身体对着秀薇喊道:“阿薇,快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