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贤和白逸还有老大围坐在桌前,桌子上架着一只火锅。火锅里的热气丝丝的冒上来,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
“该下菜了!”老大笑着说。
白逸仍然不动,一边的盘子里有片好的瘦肉。肉片被切得很薄,以便于一入沸水就可以煮开。正常情况下,白逸当然愿意把这肉夹入锅中,然后沾着酱料大快朵颐,但是今天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肉!
老大见白逸一动不动,自己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儿肉,放入了锅中。肉在锅里翻了个滚儿,颜色就已经从红变灰。老大取出这块儿肉,沾了沾酱料,放入了嘴中。
白逸的眼睛一直跟着那块儿肉,直到老大把它放到嘴里,不停地咀嚼。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胃开始翻腾,他的脸开始抽搐。
谢贤的头一直低着,这时她抬头看了白逸一眼,默默的夹起了一块儿肉放进了火锅。
老大看着白逸的表情,说道:“你不饿?”
白逸的胃仍然向上泛着酸水,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今天的胃口实在不太好!”
老大不再说话,十分愉快地继续吃他的肉。他实在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了,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只不过就是演员在演戏,剧本就是他写的。
白逸仍然十分痛苦,很多事情即便是你愿意去做,但事到临头却还是未必下得了手。这就是人矛盾的地方,理智似乎永远都无法战胜感性。
白逸努力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肉,放到了火锅里。肉在水中翻腾着,白逸一动不动的盯着这块儿肉。两天前,他还坚定不移的相信,如果让他吃人肉他宁愿死。可如今呢,他竟然会主动夹起人肉准备吃下去。他自己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自己很好笑。可是这件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尽管他相信今日他的委曲求全是为了从此不再做这种龌龊的事情。但他却也深深地质疑着自己的动机,也许他只不过是贪生怕死;也许他本性当中就有这种残忍的因子;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
肉很快就熟了,白逸夹起一块儿肉,沾了沾酱料。他的动作很慢很慢,似乎要静止。
谢贤看着白逸的筷子,一动也不动。她的未来,她的生命,她的一切都取决于这双筷子弄否把肉顺利送入白逸的口中。人的命运很多时候就是被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所决定。
白逸到底把肉送进了自己的嘴里,他闭上了眼。慢慢的咀嚼着这块儿特殊的肉。不知怎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这一刻,他英雄气短;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白逸。他突然想到了林冲风火山神庙,想到了林冲那种无奈,那种落魄,那种天大地大而无安身之地的凄凉。想到了林冲那句通俗却深刻的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老大自始至终没有看白逸的这个过程,他丢了大把的青菜进火锅,然后又开始放肉。
老大笑道:“你们一定猜不到这肉的名字!”
白逸实在没有兴致说话,谢贤却接过话来道:“这就是普通的人……,肉火锅,还有什么名字?”
老大说道:“不错,这就是普通的人肉火锅,这道菜本没有什么特殊,但是这人却十分特殊!”
谢贤道:“我听柳长青说,这是一个很胖的人,而且从小就被当作猪来养!这样的人有什么特殊?”
老大笑道:“你若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你也会觉得他很特殊!”
“他的父亲是谁?难不成他的父亲是皇帝?”许久不说话的白逸突然插嘴道。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心怀不满,总是会用各种方式表示出来。
“你说得不错,他的父亲就是皇帝!”老大从容的说:“而且他本是皇帝唯一的儿子,本该当皇帝的!”
白逸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实在不敢相信天下竟会有这样的事情,一个本该是皇帝的人竟然被片成了肉片供人品尝?所以在他短暂的惊愕之后,他笑了笑得很夸张,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可是老大却没有笑,非但没有笑,他还继续严肃的说:“因为这本是真龙天子,所以他的肉随着青菜一块儿下火锅就有个名字叫作‘见龙在田’!”
白逸捂着肚子,问道:“你说他本是皇帝?那么当今圣上是谁?”
老大仍然很从容,慢慢地说:“那个人是组织某个成员的儿子!他的父亲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我们答应了他父亲的遗愿,让他的儿子当几年皇帝!”
老大的语气很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白逸愣住了,他突然感觉老大并没有欺骗他。
老大又说到:“这道“见龙在田”实在是很难得的一道菜。即便是我也是第一次吃。我相信它一定能留给你一个深刻的印象。”
白逸苦笑道:“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个让人印象更深刻的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