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东暖阁,众人发现袭岚夫人和大夫的神情不对,而婵月夫人也是急得坐立不安,大家都很纳闷,按时辰推算两个孩子应该醒了,可是看样子宗远并没有按照预想的醒过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云太将军已经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安的气息,常年带兵的他试着压了压心中的不悦,尽量将自己的语调放缓,他轻抚袭岚夫人的双肩,说:袭岚是不是出什么事啊,远儿怎么还没有醒呢?
袭岚一听云太将军的问话,心里的堤防瞬间溃不成堤,嘤的一声哭出声来,整个人偎在云太将军的怀里,泪水似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袭岚夫人哭不要紧,但是她这一哭真真是揪紧了两位将军的心,更是让二夫人程彩珊失了分寸,惊慌的神情一丝不拉的落尽了三皇子的眼中,三皇子不由得把玩了手中的羊白玉虎头扳指,眼角余光对上了二夫人程彩珊试探性的眼神。凛冽刺骨的寒凉瞬间走遍二夫人的全身,整个人仿若受到了雷击一般僵在了那里,可是三皇子似乎并没有要质问她的意思,反而打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在无其他交流。
云太将军手持袭岚夫人的香帕,为袭岚夫人拭泪,转头愠怒的神情已经让大夫腿脚一软,只留下低头求饶的份。
嘉泰将军一把上前将大夫拎起,忍着爆发的怒气说:先生,我侄子到底怎么了,请给我兄弟二人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因为你技艺不精的话而使我一家人伤心的话,恐怕你很难能够在京都立足行医了,孰轻孰重你要掂量仔细了,明白吗?
老夫明白了,将军。大夫急切回到。之后大夫有理有序的将自己的诊断及依据细细向二位将军道来。大夫话音一落,只听啪的一声,那粉晶的如意双耳花碗被摔得粉碎,嘉泰将军呼呼的怒气充斥房间的每个角落,下人们不由得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而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大夫的回答,也都被事实惊着了。
宗远身体里中了一种名叫孤颜花的慢性剧毒,平时不会表现症状,但是如果没有按时吃解药或是受到极寒物质诱发都可能导致毒素迅速扩散,发作时会全身冰冷,但是内在脏器的温度会急剧升高,发作的两个时辰内若没有及时得到解药救治,那宗远将终生成为傻子,随着毒素不断侵蚀骨骼和脏器,宗远将会在痛苦中等待死亡,而且无药可解。而此时宗远因为全身沾了寒凉的池水,导致剧毒急性发作,宗远的体温急剧下降,情况很危急。
云太将军眯缝着双眼,嘴角紧紧的抿着,而此时的拳头已经被攥的吱吱作响。是谁?云太将军咆哮着,阁内的人无人敢应答。
可恶,竟然向那么小的孩子下毒手,而且潜伏这么久竟然没被发现?拿我云太当傻子吗?云太将军心底怒吼道。
袭岚夫人见云太将军如此动怒,停止了哽咽,说:将军,你可一定要救宗远啊,他可是咱们家唯一的孩子啊。云太将军用力的握了握袭岚夫人的手,暗示她不要过于悲伤。
此时嘉泰将军一脸凝重,一只手重重的拍了拍云太的肩膀,说:二弟,三殿下还在,注意情绪,现在不是追究谁的时候,先救宗远再说。不管是谁,敢动宗远,他死定了!
三皇子也是暗暗吃惊真相,他好奇的提问:大夫,我想问你,你是如何得知并且这么确定宗远少爷中的是孤颜花的毒?
众人一齐看向了还在地上跪着的大夫,大夫吓得魂都快没有了,说话更是结结巴巴,云太将军愤怒的拔出佩剑,佩剑架在大夫的脖子上,空气中瞬间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他威胁说:我在稍微一用力,你的这条小命就交代了。快点回答,谁请你来的。
大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连滚带爬到了云太将军的跟前,头如捣蒜,高呼:将军饶命啊,饶命啊将军,小人行医三十余载,怎可妄言。如果有妄言误了他人性命,我早就没有命在这给小少爷看病了,今天也是管家刘渠亲自来到善沅堂请我的呀,将军明鉴啊。
管家刘渠想云太将军点点头,说:确实如此,以前夫人等号脉都是请的路大夫,将军一直忙公务,平时并未在意这些,此人还是靠的住的。
大夫看向刘渠,露出感激之色,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小的路言之,而我师父就是妙手莲花李燕山,一生嗜医成狂,早在四十年前,曾经为研制孤颜花的解药,特地从天竺运回几颗栽培,传言此花已经濒临灭绝,听说在北夏国的皇宫里还有少数花存在,可是在我师父去世前,他老人家只研制出延缓毒性发作的解药,而彻底根治解药的方子还没有研制出来,后来师父吩咐我师弟夏青墨将此花铲除已绝后患,防止祸害世人,而方子也传给了我师弟。师父病重的时候我在绻花谷中没有出来,所以才有幸见到此花。
三皇子继续问道:京城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知道孤颜花吗?
大夫摇摇头说:此花极为稀少,而且毒性霸道,不是行家的人是轻易不敢触碰的,更别说研制解药了,我不知道宫中御医有没有人了解的,但是我能保证京都十几家医馆无人知晓此花。
那你师父是怎么运回这个花,又是怎么培养它的,难道他不怕中毒吗?三皇子继续发力。
大夫擦了擦脸上留下的汗水说:三皇子有所不知,我师父常年浸泡在百药池里,孤颜花的毒伤不了他,但是这样的功力修为至少要在三十年以上,保持童子之身。我虽也泡百药池,但是我已经成家立业,修为已破,血无法入药,自然无法解毒。
这么说只有你师弟可能帮忙了?三皇子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大夫战战兢兢的点点头,不过又马上改口说:我师弟现在不在京都,去了南瑞国,给南瑞国的储君南宫启焕看病,连我也有一整年没有他的音讯了。
三皇子问清楚这些后,突然换了一副口气,怒喝道:好你个老匹夫,还敢冒充李燕山的徒弟,我与杏林圣手古霄云私交甚好,而他曾与绻花医仙夏青墨有很深的渊源,我二人每每私聚,都未曾听他说夏青墨有个师兄叫路言之,尔等光天化日,竟敢在大都督府巧言令色耍诈取巧,没本事也就罢了,如此诅咒宗远少爷,你眼里将我东辽国的王法置于何地。嘉泰将军,将此人软禁,待问出幕后主使,看本殿下怎么收拾这种败类人渣。
众人对于三皇子态度的突然转变感到颇为意外,三皇子可是难得的法理分明的人,怎会无故软禁大夫呢,百思没有解。
三皇子见将军等人还没有了解到自己的用意,就大声呵斥:嘉泰将军难道对本殿下的处置有什么疑虑吗?嗯?
嘉泰将军惶恐,说:嘉泰当时只是一时忘神,请三殿下莫怪。只是软禁了大夫,那宗远该怎么办呢?
三皇子见两位将军没有一个开窍,心中早被气的七窍生烟了。于是三殿下向云太将军和嘉泰将军使了眼色,小声传音:嘉泰与我进宫,想宗远活,就听我的。
果然是在战场上历练的人,嘉泰将军首先会意到三殿下的指示,为弄清事情原委,边顺从道:三殿下为我等着想,我等谨遵口谕便是。
并且暗中向云太传递信息,示意配合三殿下。
来人,将庸医路言之软禁阅泾阁,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危言耸听之辈,待我等与三殿下请来宫中御医拆穿你的谎言,看你如何自圆其说。云太将军向亲卫下了死命令,而那个可怜的大夫只能听之任之,祈祷菩萨早点听到自己的祷告,保他性命。
待两位将军随三殿下准备一同进宫,大概离东暖阁有段距离了,三殿下脚步一停,悄悄耳语说:放松东暖阁的戒备,留袭岚夫人和一个丫鬟即可,婵月夫人陪着女儿就行了。明松暗紧,我想今天的事一定事发突然,下毒之人一定还在府中,就是不知道图谋什么,否则下毒如此轻易得手,为什么还要下这种慢性的毒药呢。如果放松了戒备,我想他们为了最后的目的,一定会喂宗远解药的,就是他们没机会下手,到了宫中我们求到了舒香续命丹,一样可以救宗远保他性命。所以将军放心便是。不过宗远若是暂时摆月兑危险后,一定要从快从严彻查此事,查不出他们的目的,恐怕还会有人遇到危险。
两位将军点点头,表示认同,并心中暗赞,不愧是天之骄子,能把问题看得如此透彻。
三殿下很严肃的继续说:之后云太将军一定安排可靠之人负责搜查大都督府的每处房间,闲杂人等在东暖阁外候着,没有结果之前所有人都不准逃离亲卫视线,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
嘉泰将军等人还是眉头紧蹙,这也太巧合了,孤颜花生长在外域,怎么会轻易出现在大都督府呢?如果是一般的江湖恩怨怎会用这样歹毒的手段报复,难道是朝堂上的宿敌?可是报复一个孩子,他们又能有多大的收获呢。孤颜花本身就很惹眼,她又是如何带到府里的呢。不过有一点可以认定,对手很睿智也很强大,而他们很被动。
一次小小的溺水事件,竟然牵扯出这样诡异的投毒事件,实在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