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教师节了,江上平想起了去年自己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照旧开会、奖励、吃顿饭。会开不出什么新意,奖励是早就拟定好了的,对大家来说,吃顿饭才是正经大事。
于是台上有人讲,台下也都在讲,现在江上平才明白为什么台上要放一个麦克风,因为他没有台下的声音大啊。
大家小声地寒暄着,有许多的朋友今天相聚,有许多的同事认识了许多年,每年却只有一两次机会长谈。
江上平被老郝、老郑拽过去了。三个人亲亲热热地寒暄着,旁边有人静静地听——徐丹,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生一样,既安静地听着台上讲什么,有不断地忽闪着大眼睛瞅一边说话一边张着大嘴像似在笑的老郝、老郑。
“徐丹,这是在咱们那干过的江上平。”老郝才想起来介绍两人认识一下。
两人互看一眼,谁也没有说我们认识之类的话,倒是徐丹微笑着礼貌地伸出了手。
江上平一窘,自己还是不够礼貌大方啊,伸出手轻握了一下,不自觉地脸红了一下。
或许是看见了江上平的脸红,徐丹笑了一下。惹得老郝与老郑对望了一眼,心里在偷笑。
“小江,说好了,今年吃饭还得跟我们在一个桌,陪我喝两口。”
这边正聊着呢,台上又在喊谁去台上了,三人一愣的功夫,看江徐丹向台上走去才明白是喊她。
这才想起来昨天通知过了徐丹作为新教师代表发言,记得当时还纳闷为什么不安排校长的侄媳妇——校微机打字员呢。
既然是自己人讲话了,那可得好好听、大声鼓掌了。
讲话内容还好,不是很长,不过就是一些“为提高我校教育质量、提升我镇人口在素质,教育首当其冲,根本解决办法是加强我镇的教育事业的发展,这就需要更多的新教师以满腔热情走进村小、关心农村儿童的学习现状,把自己学来的知识回报给村子里的父老乡亲,感谢他们对自己成长过程中的关怀与哺育”之类。
讲话声音一停,掌声雷动,毕竟一年纪轻轻的红衣少女往那一站,比一群衣服暗淡、脸色黯淡、头发灰白的老头子视觉效果要好多了;再加上甜美的声音、伶俐的口齿、抑扬顿挫的语调也比那些一边直溜着矿泉水(茶水)、一边打官腔给人的听觉效果要动人的多。
这时候江上平才正式感受到徐丹的落落大方、淳朴自然,仿佛就是邻家少女、自小玩伴。微红的脸上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和对未来的憧憬,忽闪的眼珠灵活一动,就能感受到一种询问、关心、鼓励传了过来——真是当教师的好材料,眼睛会说话。
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今年居然告诉各村小自己找地方独立解决会餐问题——据说是因为集中在一起,社会影响太不好,难免会传出“这些老师收完学生的钱,又下饭店去了”这样的话语。
老郑拉上江上平,在门前会齐了大家就出发了,直奔常去的“第一饭店”。
这第一饭店可是历史悠久,你看做菜的大师傅五十来岁就知道了,还是公社成立时乡里的第一家饭店,手艺好得很——能把一碗豆腐硬活拉炖出鱼味。只是现在酒楼逐渐产生、歌舞餐厅也开始盛行,它就自动降级为小吃部级别了。
大家八个人熟悉地打着招呼,亲切得很。
“江老师,自从你走了,也不回去看看大伙,可是有人想你呢。”给江上平拨过刺的那位女教师微笑着说了句实话。
“谁会想我啊,我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人?”江上平谦让了一句,却没有注意到有人偷模的脸红了一下。
“谁,我老头子想你呗,”老陈接过了话头,靠在椅背上,“你一走我老人家又辛苦了,好在现在有徐丫头帮我。”
“我也帮不上啥,还是陈老师老当益壮,你可是我老师啊。”徐丹一边倒着茶水一边回了一句。
“多好的年轻人啊!”老陈感慨了一句顺手接过茶水,却递给了江上平。
“哪个年轻人好啊?”老郝开起了玩笑,“还能比我老郝好?”
“这俩年轻人都比你好。”老郑适时地补了一句。
江上平无端的脸一红——为啥要相提并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