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天穿新衣,特别还是有点厚的新衣,不会是一种爱好吧?
大家一顿点评之后纷纷散去,流进各自的工作岗位。这主任拿起一支粉笔在揭示板上开始写本月工作先进个人。
先进个人的考评办法主要是班级精神文明建设——纪律、卫生、板报的分数之和,来确定精神文明流动红旗,每周一次,每旗两元;第二项比较笼统,叫做工作落实,基本都是满分,或者说这项是新加上去的,唯独江上平零分,每周一次,合格者两元。
在揭示板写下了成绩、名次后,本月的后勤工作统计就告以段落,分钱是下周的事。
这是明面上的,当然还有暗箱里的。
当天课间操的时候,又有人打着校长召开班主任会议的幌子主持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啊,那个啥,说个事啊,跟校长汇报了一下这次收费工作的开展情况,考虑到大家也有实际困难,都一一克服了不是,决定给每位发二十元作奖励。大伙有啥表示没有啊?”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过,某人的脸色仿佛刚被心仪已久的某位少女吻过一样深受鼓舞,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
“刘老师,你给代发一下,一定要签好字,还得存档的啊。”看了看大伙,吧嗒一下嘴,“没啥事了,散会吧。”
“校长没有事情要讲吗?”想起刚才广播里明明说校长通知各班任召开会议的。
刘老师拿眼睛瞪了江上平一眼,身后不知谁轻轻碰了江上平一下,也不知谁传来个声音——还真有不开眼的啊。
江上平想了想,明白了,这就算是给自己留面子了——没有公开点名说江上平不予奖励,也就是物质损失了,没让你精神上再遭受打击。
刘老师的发钱名单上是不会有江上平的,这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有人给江上平统计了一下,本月损失三十元,如果是三口之家,这些钱够半个月的青菜了;
有人笑着说,最好以后有什么事的时候,咱们轮班当愣头青——没有愣头青对着干,哪回收费给奖励了,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的;
有人细品了整个斗争过程,以江上平完败而告终:你个人花了十四元买的题,让公家少花了二十八元,当然是纸面上的价格了,更让学校节省了三十元的开支,还真是爱校如家、勤俭持家的楷模啊。
“有什么啊,不就是二十多块钱吗?”江上平很潇洒地走开了。
慢慢地,大家好像都忘记了那件事,就连当事人也开始见面打个招呼,脸不红不白的,跟没事人一样,江上平模了模脑袋,重复了一句校长的话——都是为了工作。
十月一马上就来到了,一早一晚有点凉了,主任老大人的新衣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上架了,倒是校长的摩托车一直上下班骑着,不过没见到再骑车出过远门。
江上平这回也认识了徐丹的大姐,徐红,当然也熟悉了大姐夫——一个质朴的农村汉子,和徐丹家在一个村子,农活上有着很大的照应。
十一七天假里,江上平出现在徐丹家的稻田里,很麻利地割稻、系腰、打捆,充分表现了农村人的本色,不然徐丹总是怀疑他在家是个“秧子”。
“你们啊,就是知识青年下乡。”倒是徐丹的爸爸笑着说了一句,抽了一只旱烟后继续干起活来,眼里满是笑意,至于是因为今年的收成不错而笑,还是因为姑娘的收获很知足而笑呢,各位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晚饭后,江上平还是和徐丹出现在了河边,这里比较凉快、安静,而且船头可以坐。
“你家在哪?”徐丹发问,声音比平时有一点小
“红石岭啊。”
“我还没去过那呢。”
“想去就去呗。”
“不跟你说话了,你个倔巴头。”这下生气了。
“今天稻子割完了,苞米还得过几天才行,大后天才上班呢,你看干点啥?”还得是徐丹发问。
“你姐家不是没割呢吗?”
“用你管啊?”今天怎么说话就没好气呢。
“那咱俩明天去趟红石岭?”江上平试探着问。
“我才不去你家呢!”哇塞,赶上抢答了,可惜没有奖。
就在两个人乘着客车赶往县城的路上,听说了一件坏事——常校长骑摩托车摔伤了,正在县里住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