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不要新,保暖防风;食不要精,养胃温中;斯是吾愿,何必小康才行。
岁月的年轮匆匆转过,只在脑门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车辙。这一年江上平三十岁了,孩子也到了入托的年龄。
早春二月,寒意料峭。第一天是徐丹去送孩子,已经带孩子在幼儿园玩了两次。幼儿园的新奇使她很快乐,成排的桌椅,满腔的剪贴、书籍和玩具冲击着孩子狭窄的视野。
“姑娘,幼儿园,去不?”
“去,妈陪。”女儿扎撒着胖乎乎的小手,眼睛里全是兴奋。
“宝贝,喜欢幼儿园不?”
“喜轩(欢)。”女儿发音还不是很准。
“为啥?”
“妈陪我,小朋友没。”
坏了,原来女儿喜欢幼儿园不是因为那里有小朋友玩、有老师讲故事、有玩具可以任意摆弄,而是因为自己的妈妈陪在那里,比别的小朋友有优越感。
这么看,今天把它放在那,要费劲了。
幼儿园还没有学生来,静静的。
果不其然,当徐丹放下孩子,转身去关门的时候,女儿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唯恐她瞬间跑掉,以至于原本想要离开的徐丹的心一刹那就软了——泪眼蒙蒙的女儿,翕动着小嘴,呼吸都急促了。
“乖,妈妈不走。”抱起孩子放在座位上,又在额头上吻了一下,心底无限的温柔。
“江瑛真漂亮,跟老师去洗脸擦香香,好吗?”老师来了,当然明白徐丹还要去上班,于是拉起孩子的手一边走一边说。
“好!”左手握在老师的手里,右手死命的拉着妈妈。
抹完雪花膏还是不放徐丹走,难道小孩子也有女人的直觉?
徐丹看了一下表,时间有点紧,不过骑车应该还可以。
老师又领着孩子去看图听故事,孩子张着大嘴笑得很开心,可是总会偷偷地看身边的妈妈,十分担心妈妈瞬间消失。
不行了,必须得走。
“宝贝乖,一会妈妈来接你。”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挣月兑孩子的小手,徐丹头也不回地往外就走,眼角的泪滴里全是孩子在老师怀里挣扎着的神态、捂着围巾的耳边全是孩子依依不舍的哭叫。
一口气跑出十多米,才想起摩托车还在幼儿园的门前。
徐丹蹑手蹑脚地回到窗下,没有看见老师和孩子,可是声嘶力竭的哭声根本没有停止。
已经有家长陆续地送孩子来了,徐丹擦了擦泪水,踹响了摩托车,却舍不得离开。
“送孩子的?”
“嗯。”徐丹呜咽着。
“第一天?”
“嗯。”徐丹有种想哭出声的感觉。
“几岁?”
“三岁半。”
“是小了一点,他爷和他女乃呢?”
“在外地。”
“那你干啥的?”
“上班。”
“唉,苦了孩子了。俺家孩子小的时候直到七岁了才不得不送来,那把我哭得啊,他爸他妈都不敢来。”
“你是?”
“他女乃女乃!”
“唉~”
“要上班了吧,走吧,过几天就好了,”这位女乃女乃刚要走又转过身来,“看点孩子,这两天上火,千万别发烧。”
刚刚平复的心又换了一种担心。
都已经到了学校,可是孩子怒红的脸、滚滚的泪水、拼命挣扎的样子还在徐丹的心底翻腾。跺了跺脚,默默说了几句鼓励自己的话,徐丹就走向了班级——六年级一班。
下了班,徐丹急忙推出摩托车,驶出了二里多地,感到脸冻得受不了才发现自己围脖没有捂脸。深吸了几口气,澄净一下思绪,再次上路,可是不知不觉车速还是越来越快,归心似箭啊。
“宝贝,妈妈来了。”带着激动拉开幼儿园的门,徐丹傻眼了,孩子们都走了,这时候幼儿园老师听到声音走过来,肩膀上趴着泪滴未干的江瑛。
“嘘,刚睡着,”徐丹拉了把椅子给老师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对面,“你一走,就哭一会睡一会,睡醒还是哭,中午饭没吃。”
仿佛有感应一般江瑛醒了,一下子扑了过来,蹬了老师身上两个鞋印。江瑛狠狠地抱住徐丹的脖子,趴在耳朵上大哭了起来,声音已经不再那么响亮。
徐丹的心化了,化在女儿喜极而泣的脸上,化在女儿奋不顾身的一扑中。
“妈不走,妈陪宝贝。”哭了一会的女儿在怀里撒上了娇,小声地嘟囔着,有点快睡了。
徐丹月兑下自己的大棉袄包上孩子,往家走去,已经暮色四起。
冰冷的屋子,放孩子在炕上,铺好被褥,马上就去点燃灶坑的火。炕啊,你快一点热;屋里啊,快一点上来温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