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网众人上马,堪言依旧驾马于容祁所在马车左右,弘桑高高地坐在马背上,威严地发号施令
玉蛮随着容祁坐在马车里,容祁垂拢着眼帘静默地坐着,并不说话,可玉蛮却坐不住,她撑着脑袋睁大眼睛盯着与她面对面相对而坐的容祁,马车外夕阳如血,马蹄声蹬蹬蹬不绝于耳,西域人多豪爽,堪言似乎很快就与此行护送容祁回营的诸将混熟,时不时传来堪言与们说话的声音
马车外是一个悲壮而喧闹的世界,而马车内,却是另一个世界
容祁静静坐着,美丽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双袖微笼,俊貌微冷,垂落的眼睫遮住星眸,清瘦的身影在半投射进窗的残阳之中,淡漠得像一尊美丽却没有感情的雕塑,此刻的,遥远得无可接近……
玉蛮坐不住,好几次想容祁说话,却发现原来并不是己所见到的永远那般温柔,有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十分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就比如现在,明明面对这面,可闭着眼,就好像将这个的空间隔绝出两个世界
似乎察觉到玉蛮灼灼的目光,容祁狭长的睫毛动动,蓦然睁开眼睛,清冷幽碧的墨眸中随之渐渐泛起一层温,淡笑:“可是伤势未愈,行车太快
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清冷得像泉水漱过玉石,悦耳,动听
见终于肯理己,玉蛮委屈地撅起嘴,娇憨地埋怨:“不是说让陪说话可是不与说话……
容祁微怔,好半晌,淡漠清俊的容颜上这才慢慢浮上一层歉疚:“对不起,一个人久……习惯,是不是让觉得闷……
容祁的冷漠是真的,可的温柔也是真的,玉蛮嘀嘀咕咕地嘟着嘴,本来还想埋怨几句的,可看到容祁如此真诚地与己道歉,玉蛮反倒觉得是己在无理取闹,闷闷,玉蛮终于转而咧嘴一笑,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的白牙:“那现在可以与说话
容祁微愣,在玉蛮面前,显得有些笨拙,无论是多年前还是如今,玉蛮都像一抹突如其来的阳光蛮横地闯进的世界,像一块寂寞的冰,对她的温暖灿烂充满渴望,可又不知该如何接纳她成为己身体里的一部分,习惯她的存在,护好她,让她永远像这样璀璨
玉蛮笑起来的时候,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还是时候一样,弯成一个弯弯的月牙儿,一闪一闪的,比任何一颗星辰都还要耀眼
“当然可以容祁嘴角微翘,是一抹笑
玉蛮这下看得又是一呆,只觉得这一笑,仿佛天地失色,一袭白衣墨发映入她的眼中,血红的日影下泛着金色的微芒,无端端教人心底酥麻,好像被那残阳迷眼,的身影近在眼前,可突然变得模糊,模糊,然后又与那掩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抹笑相重
玉蛮心底猛然一跳,错愕地半张着嘴
“怎
“没……没什……玉蛮很快回过神来,莫名地,整张脸烧成红,比那红太阳还要红,像猴,嘴动动,嘟喃着:“好像……早就认识,认识很久很久……
不期然地,容祁眼中掠过一抹笑意
这样淡漠的一个人,这样突然一笑,这样的光彩潋滟,任谁看,都会不由得痴……
“玉蛮……容祁似乎有些犹豫,又好像下定什决心一般:“可曾看过金匕首上的图腾
“匕首玉蛮惊讶地半张着嘴,从襟前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金色匕首,顿时间忘记先前的拘谨,一下蹦到容祁身边坐下:“说它容祁好厉害啊,怎知道的匕首上有花纹呢
“傻玉蛮,那不是花纹容祁哭笑不得,这丫头竟将匕首上的龙腾虎跃图腾看作寻常花纹
“那是什呢玉蛮眨巴眨巴着眼睛,突然想起什,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噢对阿爹也这说过
“阿爹
“嗯玉蛮笑嘻嘻地点头:“阿爹是个臭道士以前还是狼的时候,阿爹就经常挖陷阱骗掉下去有一回啊,阿爹看到的匕首,不知道为什大发雷霆呢,还把的匕首给抢过去后来……
“后来容祁垂下头看着玉蛮,错过太多年,对于玉蛮这些年过得好不好,都发生些什,全部都一无所知,此刻只想能够知道更多与她有关的事,开心也好,悲伤也罢,都希望能够与她一同分担
玉蛮不知忽然想起什伤心事,原本的眉飞色舞忽然变得垂头散气起来“后来……玉蛮趁着阿爹睡着,把阿爹的头发剃光,把匕首也偷偷拿回来……阿爹一定是恼,再也不肯原谅,所以阿爹才不要……
“玉蛮……容祁微微蹙眉,不由主地抬起手,想要抚平玉蛮眼角的难过
“呜……容祁的指尖还未触碰到玉蛮的脸,玉蛮忽然呜咽一声,脑袋一下子栽到容祁怀里,脏兮兮的脸在容祁的衣襟前蹭啊蹭啊,活月兑月兑一只撒娇的兽,鼻涕眼泪全蹭上去
容祁的手僵在半空中顿顿,终于慢慢地放松下来,顺势轻轻地将玉蛮揽住,喟然长叹:“对不起,玉蛮……
玉蛮傻乎乎地吸吸鼻子,不明白容祁好端端的为什要与己说对不起,可嗅着容祁衣服上传来的馨香,玉蛮却感到莫名的心安与温暖,她委屈地揉揉通红的鼻子,窝在容祁的怀里,竟有些犯困起来,说话也更加颠倒四:“不过还好啊……还好玉蛮把匕首从阿爹那偷回来,昱哥哥送给玉蛮的礼物……昱哥哥说,等玉蛮长大就来娶玉蛮,说,玉蛮现在长大
“玉蛮……容祁的手微微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声音忽然有些暗哑,在这绚烂的黄昏里响起,碎玉一般,带着芬芳:“也许……只是儿时戏言……
如此私,只愿在己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她快乐的笑颜,私心将她留在身边,不用多久……只要……只要……
“难道昱哥哥不想娶玉蛮玉蛮直起身,撅着嘴,皱着眉,有些生气有些骄蛮地瞪着容祁,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她脸上生动的表情,让有那一瞬间的失神,心底有着什轰然碎裂开来,似喃喃语:“即使随时会离去,这样的,不会后悔儿时许下的诺言,仍愿意嫁为妻……玉蛮,……
“才不会呢玉蛮气呼呼地红脸,许是恼极,竟红眼眶:“昱哥哥才不会离玉蛮而去昱哥哥每次离开,肯定都要很久很久,玉蛮天天等着长大,等着长大,每天都变得好长好长啊,玉蛮等得好辛苦,玉蛮再也不要每天等啊等啊,再也不要不过玉蛮喜欢昱哥哥啊,就算要等很久很久,玉蛮还是要等的,玉蛮最喜欢昱哥哥,玉蛮要嫁给昱哥哥的
“喜欢……
“嗯很喜欢很喜欢玉蛮的情绪变化很快,前一刻还气呼呼地脸红脖子粗,这会又笑嘻嘻地傻乐起来:“昱哥哥很厉害的哦,不仅什都会,而且还会飞呢昱哥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比山还高,不不不,比天还高最会打架的狼兄也没有昱哥哥厉害
她心目中的昱哥哥很完美,容祁扯扯嘴唇,淡淡笑意,但那笑意却没有抵达幽深的眼底,看着玉蛮活灵活现的生动表情,听着她纯真清脆的稚女敕嗓音,容祁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得玉蛮看不懂
“容祁是不是又不舒服玉蛮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想起容祁发病时那苍白的样子,玉蛮就有些胆战心惊,把她的脸也跟着吓白,玉蛮急急忙忙想要蹿出马车喊堪言
手腕一紧,玉蛮忽然被容祁给轻轻扣住,好像没有用力,可她却动弹不得,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回来,茫然地抬起头看
容祁嘴角轻抬,眸光幽暗,似有一道魔咒将玉蛮套紧,挪不开眼睛,只见神色淡漠,气质俊逸:“如果,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完美,莫说飞,连行走都不能,莫说厉害,连己的性命都不由主,莫说能与白首到老,或许反而还会像以前一样一次次弃而去,倘若真的有一天弃而去,不是很久很久,而是永远永远可还会像今天这般喜欢
“怎会呢昱哥哥才不会这样呢玉蛮不解
“嗯,是多言容祁忽然笑,温暖的手掌抚上玉蛮的脑袋,满眼的温柔,比玉蛮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温柔都还要温柔,嘴角含笑,这一笑,眉目俊雅,美比春光:“的昱哥哥,会永远护疼爱,心里是怎想的,就是什样的
玉蛮呆呆地望着容祁的眼睛,任由修长的手指轻轻揉动着己的头发,此刻分明笑得如此温柔,如此好看,可眼中的那墨玉,却好似忽然黯淡下来,看得玉蛮无端端地慌乱,心底也好像突然慢跳一拍
“容祁……
“路途甚远,离下次下马车休整还需多时,先休息一会吧,到时再叫起来用饭
“可是不是说穿这身衣衫,就是的侍从,一个人多无趣啊,陪说说话啊
“不必
语气分明还是先前一样温,可不知怎的,玉蛮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可是,容祁,……玉蛮无意识地揪住容祁的袖子一角,神情有些委屈
“累,听话容祁无奈地叹气,已然闭上眼睛,不再看玉蛮
长长的睫向下投出一层阴影,遮住的眸,孑然一身,白袍磊落,俊容淡漠,似真的有些累,此刻正在闭目休憩
玉蛮又看容祁许久,整个人又好像一座俊美却毫无生机的雕塑,一点要睁开眼睛与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玉蛮看好半天,果真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生怕将吵醒
直到膝上一重,马车内多出一道绵长而又规律的呼吸声,容祁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天色更暗,想来落日余辉也已殆尽,马车内只余一些微弱的光,此刻玉蛮正倒在的膝盖上,两脚乱翘,大刺刺地枕着的腿,一只手还死死拽着袖子的一角咬在嘴里,孩子气的睡相,伴随着嘴角流淌下的液体,肚皮也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声地打着呼噜
容祁默默,终是无奈地摇摇头,心翼翼地将己的袖子从她的嘴里抽出来,顺手从马车一角抓来一方绒毯子往玉蛮身上一盖
低头看着枕在己腿上的她,略显稚女敕的面容一派纯澈天真,伸手用指月复抹去玉蛮嘴角淌下的口水,许是将己的袖子从她嘴里抽出来,嘴里一空,玉蛮有些不满地嘟起嘴,殷红的唇瓣被口水浸润,更显红润,容祁停留在玉蛮唇畔的手指忽然一顿,竟不由己控制地悄然抚上玉蛮嘟起的唇
指月复贴上柔软的唇,容祁忽然浑身一颤,瞬间地清醒过来,手指一拢,收回袖摆中,脸色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