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者招待会回来,柔善美的心情比出发前要平静许多,她让司机把车停在离权珉又旧宅一公里的地方,自己徒步走回来,洋洋洒洒的大雪落在她天蓝色的羽绒服外套上,很快堆满了她整个肩头。
她翻起了羽绒服的帽子,将绝美的容颜遮掩其中,街上人不多,她埋首走着,让这份寒冷洗刷这几天内心的疲倦和难过。
刚在车上她给董老大打过电话,董老大把柔炅照顾的很好,柔善美真心觉得庆幸,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些人,无私的帮助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那清冷的嘴角,在想到那些温暖的人的时候,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温馨的笑容。
董老大,只因为她长的像他的爱人,所以总是不遗余力的帮助关怀她。
权珉又,他为她做的,比一个老板该做的多许多。
徐欣然,为了捧红她,奥斯卡影后甘心给她做配角。
还有——枫林,曾经为了莉莎,她狠心冷待枫林,以为这样对大家都好,可是现在的她才知道,她是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罗森早就告诉过她,莉莎是个自私的人,莉莎心里已经埋下了对她仇恨的种子,是她自己掉以轻心,所以才会酿成今天的后果。
那个男孩,他的笑容那总是那么干净,他的爱慕藏的很深,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一颗心,守着朋友的本分,默默的在她身边,她却为了她所谓的友情,将他这份小心翼翼守着的心推拒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爱一人没有错,而且他的这份爱,从来多没有过伤害,没有过欺骗,也没有过强取豪夺。
他就像是春天里的暖风,没有形状,没有气味,但是却暖人心田。
如今他在医院生死未卜,她怎能再如此冷漠待他了?
那沉重的脚步,在即要达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扭转了方向,朝着公路上去,雪天,没有车,路上偶尔有几个人走过,却都是加快着步伐低着头匆匆行过。
她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子,用围脖蒙住了下半张脸,也加快了步子,朝着市里医院的方向走去。
雪已经没过了脚背,她牛皮的长靴开始渗水,冰凉成一片,她一面走着,一面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出租车,可是这样的天气,哪能轻易叫到车,或许她该换个时间去医院,可是心里却好似十分的执着,她便非要今天去。
走过了长长的街道,还是没有一辆车,就在她打算放弃,就这样步行去医院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喇叭声。
她回头,身后是一辆黑色的路虎,一看到路虎,她眉心就一紧,好像阮向南就很喜欢这款车。
车子停在她身边,车窗被摇下,果不其然,就是阮向南。
“上车!”他皱着眉头看着浑身是雪的他,眼底里泛着几分疼惜。
她却冷着脸,一言不发,闷头继续顾自己往前走。
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车上的阮向南,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赶紧上车。”
她还是不予理会,继续前行。
他恼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倔强,和个四季豆一样油盐不进的。
停了车子,他拉开车门,上前追上她,猛然拦腰抱住她:“非要我下来抱你是吗?”
腰肢被他紧紧抱着,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撼动不了半分,他就这样公主抱的将她硬塞到车里,系上安全带,然后自己回到驾驶座,将空调开到最大,发动了车子看着她:“去哪?”
柔善美恨恨的瞪着他:“开门,我要去下去!”
“去哪?”他执着的再度问道。
她依旧是那本金刚怒目的模样:“我说了,开门,我要下车。”
“柔善美,你就不能乖点?”他的语气里,偶几分的恼,不过语气却一点都不凶悍,还有些哄孩子的味道。
柔善美侧头冷冷看着他:“阮向南,你能不能正常点。”
他闻言微楞,旋即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笑容:“怎么,现在的我很不正常吗?那怎样在你眼里看着才正常,难道是这样?”
他说着,尽俯身上来,将她压在车座上,额头抵靠着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开始一口口喷吐在她脸上:“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我才是正常的我,我不介意天天很正常。”
说着,性感的薄唇往下,轻点了一下她的唇,却并没有停留太久,只是一个浅浅的,暧昧的啄吻。
柔善美的脸色难看了一片:“阮向南,你给我滚开!”
双手用力推拒了一下他,她面孔不知道因为热还是因为气恼,潮红一片。
阮向南心满意足的抹了一把唇角,从车后座上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丢到柔善美手里:“给你的,去哪里?”
恨恨的瞪着她,她冷冷吐出两个字:“xx医院!”
既然他这么喜欢做司机,那就做吧。
至于他丢过来的礼物,她看都没看,就直接丢回了后面:“开车。”
他很听话,朝着她所说的医院方向去,从倒后镜里看着被她丢掉的礼物,他唇角一勾:“不看?”
她别开头看着车外,不吭气,拒绝和他说话。
他轻笑一声,也不再言语。
静谧的气氛,在车内蔓延开来,车上很温暖,可是她的脸却很冷,阮向南一面开车,偶尔侧过头看看她,眼神很是复杂,他和柔善美,到底要如何再相处下去?
或者他想知道的,她那么恨他,他们之间,真的有相处下去的可能吗?
或许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无用功罢了,只是即便是无用功,这一次,他也想努力一次。
车子到了XX医院底下停车场的时候,阮向南并没有立即开车门,有些幽暗的底下停车场内,他目光深邃的看着柔善美:“你是来看那个叫做枫林的主编的吧!”
“不用你管!”她回的冷漠。
阮向南眼底闪过一抹受伤:“柔善美,如果我因为你变成了那样,你会不会……”
他想问你会不会原谅我,只是他话还没问出口,她就漠的一声冷笑:“阮总,你时间很多吗?我赶时间,请开车门。”
她压根就不想听他说话,她对他的嫌恶,尽到了这种程度。
阮向南眼底的受伤慢慢的晕开,直达心底,心口一阵阵微微痛楚,但是他知道这是他活该的,他应当受的,他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不再困着她,放了她下车,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的,他点了一支烟,身子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双眸微闭,表情疲累。
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到过去,不,不是过去,是回道原点,他和她的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
重症监护室,柔善美心有愧疚,只在门口徘徊,犹豫着如果一会儿遇见了莉莎在里头,场面要如何收。
莉莎算是恨毒了她,她也是怨毒了莉莎,她自问没有这份大度,看到那个女人还能心平气和的,而她也确信,莉莎看到她的那一瞬,保证恨不得把她抽筋剔骨了。
见面必定是一场轩然大波,她不想在枫林的病床前闹,所以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步子正徘徊着,病房门忽然打开,出来的那人,和她打了个正面的照面,两人都是一愣,旋即,她满面愧疚的向对方问好道:“伯父好!”
枫林的父亲眼中有几分怨,但是并不恨,上午还和他妻子发愁着怎么去找柔善美那个大明星,没想到那个大明星居然亲自来了。
他的语气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淡,只是平静道:“你是来看枫林的?”
“是!”她诺诺应,在这个脊背挺直,面色正直的老人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她等着对方的咒骂,想来莉莎可定在这两位老人面前说了自己许多的坏话。
出乎意料的,枫林的父亲语气还是那么平和:“进来吧!”
她没有听错吧,他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声音很和缓。
不太相信的看了眼枫林的父亲,那老人似乎看得穿她的心思一样,轻叹一口:“终究是命,我们不会怪你,也不是
你害的他这样,你进来看看他吧,这孩子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你了。”
这话并不煽情,柔善美却一瞬红了眼眶,她感激于枫林父母的谅解,哽咽道:“谢谢你,伯父!”
“快进来吧,我正好要去打晚饭,一起吃吧,老太婆,柔小姐来看小林了。”对着房里招呼一声,他让了门给柔善美进去,入内,并不见莉莎的身影,床头坐着枫林的母亲,一脸的憔悴倦容,看到柔善美的瞬间,和枫林的父亲样,脸上并没怨恨的色彩,这让柔善美不无感动。
“柔小姐!”枫母的声音有些嘶哑,许是太累了,“你来了。”
柔善美上前,对着枫母一个深深的鞠躬致歉:“伯母对不起。”
“这都是命,我们不怪你,你来了就好,我们正发愁该如何去找你。”
“伯母找我有事吗?”她收干了眼泪,上前几步,便看到了浑身插满了管子,带着呼吸器的枫林,他的左脚打着石膏,被架在床上,脖子上带着一个颈托,胸口插着许多的管子,面色瘦削而苍白,看的柔善美心张揪着揪着的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就又落了下来。
枫母递了纸巾过来:“他已经月兑离了危险了,医生说了,他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但是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很强,他的大脑是有意识的,只要不停的和他说话,刺激他的大脑的神经,他总有一天会醒过来,我和他爸爸都知道,他有多喜欢你,我们家啊,以前全部都是你的照片,所以,我们想要你,经常来陪他说说话,可以吗?”
老人家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这种事情,柔善美自然是义不容辞:“伯母,我会天天过来,直到他醒来。”
枫林是她的责任,枫林是她的朋友,只要是能为他做的,她都愿意。
枫母面露了几分欣慰,一脸慈爱上前拉住了柔善美的手:“柔小姐,坐吧!”
“伯母叫我善美就可以。”
“那……我们以后就叫你善美了,善美,你来看他,他肯定很高兴,伯母不打扰你们呢,伯母去食堂帮你伯父打饭,你在这和他说说话。”
“伯母……”
看着枫母要出去,柔善美唤住了她。
“怎么了?”
“莉莎呢?她不过来?”
她可不想一会儿二老都出去了,莉莎忽然进来。
“孩子他爸不喜欢那姑娘,她不会来了,你放心。”
枫母像是看穿了柔善美的心思一样,轻笑着安慰。
枫林的父亲不喜欢莉莎?为什么?柔善美有几分捉模不透,枫林的母亲走了过来,轻轻攀住了她的肩头:“她对你做的,我和孩子的爸都知道了,因为年轻时候经历过差不多的一件事,我们还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所以孩子的爸爸最讨厌那种出卖朋友的人,这个,如果你有兴趣,以后我会讲给你听,你陪他说说话,我先出去。”
“好!”
心头对枫父起了几分敬意,没有几个父亲在这种情况下,会像枫林的父亲一样为人处世,换做一般的人,必定和莉莎同仇敌忾恨毒了她,看来,当年那件事对他们的影响应该是很深,她倒是起了兴趣。
在医院待到很晚她才告辞离开,并且答应每天晚上这个点儿她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都会过来陪伴枫林。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雪已经停了,不过路上车子依然不多,晚上的风更冷了几分,她站在路边等车,那辆属于阮向南的黑色路虎,阴魂不散的又停在了她面前。
显然的,他尽然一直都没走。
“这次自己乖乖上来,这里人多,你要是想要我下车抱你,我没有意见。”
威胁吗?
冷眸怒视了他一眼,她相信,如果她不上车,他真的有可能下车来抱他。
心不甘情不愿的拉开车门,上车后,她直接一句:“你很闲吗?”
他满意的勾起了唇角,俯身过去动作亲昵的帮她系好安全带:“对,我很闲,现在去哪里?”
看着他,她忽然冷笑一声:“是不是我去哪里,你都送?”
“当然!”
“好,我要上平阳山顶。”
平阳山,是丽都最美的观看日出的地方,还把1000多米,全部都是盘山公路,入冬后就很少有人会上去,更别说是这种鬼天气了,她这分明是刁难。
他一怔,不过很快轻松答:“行!”
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朝着郊外的平阳山去。
起先她还等着看他落败放弃的模样,不过她真是低估了这个男人,他居然真的上山了。
山路上积雪深厚,盘山的道路没有人会来清扫,而且弯道众多,山坡陡峭,他尽然真的开了上去,车轮卷过积雪,坐在车里,清晰的能听到外面雪路被压踩的声音,车子行驶的极慢,轮胎不时的打滑,十分的恐怖。
她的面色有些苍白,这种天气如果真的上山,有可能会发生坠车事件,这还是山麓一段,再往上,就是整条路最危险的地方,一面碎石林立的悬崖,道路狭窄,两旁只有几条铁链作为护栏,就算天明气清的日子,司机过这一段都要小心翼翼,放慢车速。
而他们今天的这种情况,这种积雪深厚的天气要过那一段,简直是在钢丝上走路。
她后悔了,她没想到阮向南这么疯狂。
车子还在继续前向,他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前面漆黑不见五指的道路,车灯打到的地方,都是一片雪白,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坡。
他的行进,全凭着他对这条路的熟悉。
车子已经开了好长一段了,满上就到那段一面碎石悬崖的窄小山路,柔善美的脸色更难看。
他却笑了起来:“怕了?”
是怕,但她却很是倔强:“继续!”
“如果怕,我们可以回去。”
“我说了,继续。”
她的骄傲,是不允许她露出半分的柔弱的。
他微微一笑,轻吐了几个字:“倔强的女人。”
这几个字,听着莫名的暧昧,她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开你的车。”
他哈哈一笑,笑的挺爽的样子,全然无视她对他的冷漠和恨意。
遵照她的意思,车子继续往上,眼瞧着道路越来越狭窄,她就知道,那段最可怕的地方到了,她暗自用力的抓着安全带,呼吸有一些急促,面色更白了一些。
车子,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侧头:“怎么不走了?”
他耸耸肩:“不是我不走了,是没油了。”
没油了!
她的脸色可更不好看了:“那我们要在这待一晚上吗?”
“可以说,是这样的。而且,会很冷,因为没油了,空调一会儿就没温度了。”
她杏眸圆睁,金刚怒目的看着他,“你以为我疯了吗?会陪你在这里坐一晚上。”
“夜班三更大雪天上平阳山顶的人,没有人会觉得是个正常人。”
“你!”她被堵的无法反驳,确实,是她自己要上平阳山顶的,但是她只是想让阮向南知难而退,不是想弄成这样的局面。
如今车子搁浅在半山腰,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零下2度,现在才晚上12点,真的要熬到天亮,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会冻死。
伸手掏了掏包,拿出手机,手机是有信号的,她想都没想,就拨打了110求助。
“喂……”
电话接通,她正要求救,阮向南一把夺过了手机:“喂,不好意思,打错而来。”
再一次,他是疯了吗?他想死,她还不想陪着他。
“阮向南,把手机还给我。”
“给我一个理由。”
他的话也太过无赖无耻,这手机是她的,需要理由吗?
“你给我还回来。”车子里,她扑过去抢手机,车子一阵颠簸,轮胎打了一个滑,往后面退了一步,这一下,两人都不敢再动了。
“坐着!”
良久,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车门,下去查看情况,看了会儿,折了回来:“下来,帮忙铲雪,轮子边上的雪不铲掉,车子里不能待。”
她真是呕死,愤愤的甩上车门,真是倒霉透了。
为了晚上不至于被冻死,有个栖身之所,她只能和他一起拿着工具铲除四个轮子边上的积雪。
积雪的山路上,只看到两个臃肿的身影,艰难的忙碌在四个车乱边上,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车子边上一圈的积雪被铲除的干干净净,阮向南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块大铁块,堵在其中一个车轮后面,然后大功告成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柔善美:“上车。”
“阮向南,把我手机还给我。”
“如果我说不呢?”
还给她,那她就会报警,警察来了,这样在狭窄的车内共处一晚的机会就没了,所以,说什么他都不会给手机。
“阮向南,你这个疯子!”她有些气急败坏,脸蛋红扑扑的如同一颗成熟的水蜜桃。
这样的她,虽然表情有些愤然,但是却依旧让人着迷,他尽是情不自禁的上前,不顾她的放抗,紧紧的抱住了她,埋首在她的羽绒服领子里,呼吸着她温暖的气息,温柔吐息:“善美。”
这样的他,让人忍不住起了阵阵汗毛,想要挣月兑,身子却像是要被他揉入胸膛一样,她无力反抗。她曾经怀疑过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应该不是仅仅为了儿子,如今,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他必定是疯了,他想要做什么。
“善美,就一晚,今天晚上,不要拒绝我好吗?”
语气里的请求,完全不见寻常那个阮向南半分身影,他的气息温热,喷薄在她的颈子里,似乎要她把融化了一般,他的唇却是冰冷,覆在她细腻洁白的脖子上,凉意顿然传遍了全身,激了她一身的冰冷。
“你干什么?”
她推他,却推不动。
他的吻,顺着她的脖子慢慢往上,扫过她精巧的下巴,捕捉住她红润的唇瓣。
她挣扎抵靠,他将她顶在了车门上,五指探入她的柔软的发间,强压着她的唇迎接他洗礼。
“唔……你放开我,阮向南,你疯了,阮向南……”
即便知道抵抗是无用功,她也没有放弃抵抗,双手握拳在胸前,格挡着两人的距离,却挡不住他的热情似火。
他吻的很深,很沉醉,湿润温热的舌头,在她的檀口里肆意的搜刮她的香甜,虽然她一再用舌尖做着抵抗,他却不折不挠的够缠着她的丁香小舌,和她的舌尖迂回作战,将她的芳香一寸寸的吸入空中。
红唇被封缄,柔善美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呜呜咽咽的声音,她分离的踢打着,却只能被他抱的更紧。
他吻了许久,直到感觉到有温热咸涩的液体滑入两人口中,他才猛然一怔,停止了动作。
她哭了!这眼泪有效的刺痛了他的心,也拉回了他的理智,他告诉过自己,她若是不愿意,再也不对她用强的,的因为他爱她。
黑夜中,他离开了她的唇畔,伸手疼惜的抚上她流泪的面庞,声音嘶哑:“别哭了,是我不好。”
“啪!”狠狠一个巴掌落在了脸颊上,她力道用的十分猛,甩的他生疼。
“阮向南,你这个疯子。”她歇斯底里的吼,那吼叫声在这空悠悠的山脉中回荡,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阮向南嗤笑一声,高大的身子站在夜风中,寂寥落寞了一片。
“我是疯了!”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鲜血,她怕是用尽了此生的力气扇下的这一巴掌吧,尽这么的疼,“我可能真的疯了。”
他自嘲的笑。
“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要下山!”开车门拿了自己的包包,她掉头就走,走了不到两步,手臂陡然被抓住。
“别走。”
“放开我!”她力吼一声。
那握着她手臂的大掌带着几分痛楚和绝望的缓缓松开,黑夜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如果能见着,她定然会吃惊,因为他那深邃的黑眸中,氤氲了一片水汽。
真的没办法再回去了吗?他们之间难道真的走到终点了吗?
这份感情,真的只能用这样刻骨铭心的恨来收场了吗?
他的心碎,都写在脸上,只可惜她看不到。
眼看着她越走越远,即要拐弯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脚步轻挪了一下,想追上去,终究没有这个勇气。
“啊……”
他正踌躇着,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他整个人猛然一颤,大吼一声:“善美!”
发疯一样朝着她的方向奔跑,雪路难走,山路陡峭,短短的路程,他狼狈的不止跌了一跤,身上滚满了雪白的雪花,而揣在口袋里手机也因为那几个跟头被甩落在了雪地里,这些他都顾不上,只疯狂的朝着那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夜色中,透过雪地的反光,看到跌坐在路边。
“善美!”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了那娇小的身影:“怎么了?”
白雪发光中的他,眼眸里好不伪装和掩饰担心,让柔善美的心咯噔了一下,那是什么,不要告诉他,这是该死的爱情。
她和阮向南之间,早已经没有了爱情可言。
“走开!”雪地太滑,她只是扭伤了脚踝,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需要他任何的帮助。
“不要任性,你可以讨厌我,但是这是你自己的身体,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柔善美讨厌他这样的关心:“我没事。”
挣扎着起来,她负气的往前走,只是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却让她走不到一步,身子就一拐,差点跌倒。
好在阮向南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脚受伤了?回车上,让我看看。”
说着,他不顾她的倔强,一把打横抱起她,往车上去,上了车,柔善美才发现他脸上赫然的五指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尽然打的这么重,而且他的左手手腕红肿着,好像也是扭伤了的样子。
不过他却全然不觉一般,小心的月兑下她的鞋子和袜子,看着她红肿的脚踝,他的目光专注又疼惜:“可能是扭伤了,这样疼不疼?”
他轻轻的扭动了一下她的脚踝,她就痛的尖叫起来。
他忙住手。
“你坚持会儿,我们下山。”
他说着,发动了车子,手握住方向盘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他一声压抑的痛呼,看来他的左手伤的不轻。
“你的手这样,我们怎么下得去山,还有车子不是没油了?”
他回头,笑着安慰:“只是一点扭伤,不要紧,放心,我开的慢点的就可以,我只说车子没油了,没说没油了不能开,这台车是改装过的,和电瓶车一样有个巨大的蓄电池,没油了还能坚持开几个小时。”
她微微一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刚才他不继续往上开了,只是不想让她害怕。
“你的手,还是我来开!”她挣扎着要起来。
他却笑道:“你来开,我还想多活几年,你连煞车都踩不了,小心坐好。”
车子发动,往山下去,车速很慢,开了没多久,他的牙关就紧咬起来,额头上全部都是汗水,看得出来他的手腕有多痛。
柔善美不由紧了眉心:“要不要换我,我只是伤到左脚踩油门用不来了左脚。”坐着!“他吃力的吐了两个字,额头上的汗水密布。
车子下了山,他的汗水已经沾湿了长发,脸色苍白一片,看他的左手,红肿的如同一个萝卜,柔善美实在看不下去了:”都下山了,我来开。“
说完,硬是解开他的安全带,把他往后车座上赶。
如果他还能坚持,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开的,只是他的手,好像已经麻木了,一点点的力量都没有,除了一阵阵的剧痛外,完全没有了别的感知,怕出车祸,他这次乖乖的听话挪到了后面。
*
半个多小时,医院门口,柔善美从后视镜里看着面色惨白,痛苦的捏着手臂的阮向南,心肠再也硬不起来:”你行不行,不行我先进去,让人出来抬你。“
虽然这算不算上关心,不过却让阮向南心头一暖:”不用,我自己能走。“
两个伤兵,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脚,先后下车,往门诊部去。
万幸,柔善美只会扭伤了脚踝,医生一番推拿后,她已经能下地慢慢行走,偶尔有些刺痛而已,而阮向南的伤,却重到出乎柔善美的意料。
腕屈肌腱损伤,手腕月兑臼,他居然顶着这样一只手开了一路危险的山路,那该是多么锥心的痛楚,怪不得他狼狈成那个样子。
她过去看他的时候,他面色有些虚弱,不过看到她的瞬间,最佳还是一勾,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医生说你只是扭伤了而已。“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临时休息室里,就只有她们两人。”为什么?“
她问。
他微微一怔。
随后却是笑了:”你的为什么,指的是什么为什么?“”你心里清楚。“”那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微楞,她的眸光木然一冷:”阮向南,那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应该更清楚。“”所以呢?“”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事情。“
他抿嘴一笑:”如果我执意呢?“”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她的话,是对这份感情宣判了死刑,他早就料到,却并不代表他死心。
既然她都已经明白了自己对她的这份情,那他也不想遮遮掩掩的,她要把这份情当做笑话也罢,当做玩笑也罢,就像是她说的,”那是你的事“,对,爱不爱她,这是他的事情。
而且,今天晚上的柔善美,不是用她的行动告诉了他,柔善美并非全然对他绝情无情,她会要求替他开车,现在会过来看他,会这样语气难得平静的和他说话,这就是一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的证明。
即便只能减轻一点点的恨,即便这种恨的消弭需要一个亘古的过程,他也愿意。”我不介意你喜欢喜欢我,只是我会继续的爱你。“
终于说出口了,心情一片轻松。
柔善美怔忡了一瞬,旋即冷笑一声:”阮向南,谢谢你的爱,不过这只会让我更恶心你。“
说完,她惦着脚尖,摔门而去。
静默的房间里,阮向南英俊的容颜上,扬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唇畔轻启,对着空气温柔道:”柔善美,你爱或者不爱,我都爱你。“
这次,不会再也欺骗,不会再有强取豪夺,他想要拥有她的心,单纯炙热,他会用同样单纯炙热的方式,让她知道,她可以不爱他,但是不可能阻止了他的爱。
*
在玛格丽特阮宅等了整整一天一夜,等来的却不是阮向南,而是阮向南助理小刘的一通电话。”宣总,阮总让我告诉您,他给您一天的时间考虑您想要什么,您和他的婚事,下周一他会在股东大会上提取取笑,媒体方面,他希望能和您一同出席,由您告诉大家,您要求取消这场婚礼。“
这通电话,彻底的击碎了宣墨雅所以的幸福和自尊,从接到电话的那刻起,她就以雕像的姿态站在落地大玻璃窗面前,等待着阮向南的回来。
她曾经多少次想象过这样的景象,她们结婚后,她每天站在窗口等待他回家,给他做饭,洗衣服,生儿育女,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做什么女强人,她只想做所有家庭主妇都在做的事情就可以。
可是,如今这个梦却被打的粉身碎骨,所有曾经幻想的幸福,以为唾手可得的美好生活,都像是肥皂泡泡一样,一个个在她面前破裂,
她等着他,等着他一个解释,她想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狠心,明明给了她希望,却又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绝望境地。
可是等了一天一夜,等到雪飘,等到雪停,他依旧没有回来。
她打了他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如果说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可以改,为什么好端端的他会突然提出解除婚约。
在窗口等了整整一天后,她似乎明白她是等不到那个答案了。
不过她怎能甘心。
拨通了阮母的电话,她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知道,阮向东想来听阮母的话,阮母对她们的婚事也是欺骗已久的了,阮向南即便要退婚,至少还要过阮母那一关吧。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都不考虑下这已经是后半夜了。
阮母迷迷澄澄的声音从电话那传来:”喂,谁啊。“”伯母,是我,您已经睡了!“
她是当真等待的忘记了时间。
阮母听出来是她的声音,声音稍微清醒了下:”墨雅,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事吗?“”伯母,我想问一下,阿南他有回家吗?“”没有啊,怎么了?“”伯母,我和阿南……“
她有几分哽咽,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继续道,”他要和我取消婚约。“”什么!“电话那头传来阮母吃惊的声音,看来阮向南还没告诉家里。
宣墨雅心底燃起了一份希望,听着阮母吃惊的语气,想来是很不赞同阮向南的决定。”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那天我们去试婚纱,可能是我试的那几套他不太喜欢,我试婚纱有耽误了点时间,他不太高兴了,回来就和我说要取消婚礼。“
电话那头,短时间的沉默:”那孩子不是这种脾气的人,可能是最近我们家出了些事情,他心情不是很好的缘故。“”出事?伯母,家里出什么事了?“
柔善美的事情已经在外头炒的沸沸扬扬了,宣墨雅却到现在都不知道。
阮母电话那头沉沉叹息一口:”还不是那个小明星的事。“
宣墨雅一惊:”柔善美?“
心脏猛然收缩,如果给她一百个取消婚约的理由,这便是她最没有办法接受的理由。”是,你也看电视了吧,那个女人,居然生了我们向东的小孩,哎,一言难尽,你放心,我会劝那孩子的,可能是他最近处理这个女人的事情太烦了,才会和你说那样的话,他不是拿婚姻当儿戏的人。“
下面的,宣墨雅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的脑袋哄然炸开,只不停的重复播放着一句话”那个女人,居然生了我们向东的小孩“”那个女人,居然生了我们向东的小孩“”那个女人,居然生了我们向东的小孩“
……
那个小孩……难道,是当年的那个!
阮向南要取消婚约,也是因为那个小孩吗?
她跌跌撞撞的往后倒去,身子不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心底的震惊,无法言语。
------题外话------
今天万更,明天开始还是6000更,好累呀,早上起来到现在都在码字,哈哈哈!
码字的人果然伤不起,吃饭去了,我都饿死了。
下一章,一个故事,牵扯出一段往事,一段往事里,柔善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