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队寻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却并没有找到阮向南,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寻见,柔善美焦急的等待着,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惊的消息。
没找到尸体,就是说可能人还活着,不是有句话叫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吗?虽然从那样的高空摔下去是什么结局,谁个人都预料的到,但是她还抱着一线希望。
搜救工作还在继续,却不知道是谁放风了出去,这件事情居然让外界给知道了。
只是这个放风的人显然有所保留,只放出阮向南晚上搭乘缆车不幸坠车,生死未卜的消息,却并没有将柔善美牵涉其中,所以媒体报纸开始大量追踪报道此事,报道中对柔善美却是只字未提,因为谁都不知道,当天晚上缆车上,还有柔善美。
阮向南的坠亡,在整个丽都揭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真个丽都的经济都为之动荡了好大一番,阮氏集团无主,运营陷入了短期的混乱,阮氏集团面向公众召开了一次巨大的记者招待会,招待会上,阮向南的母亲泪流满面的上台,恳求媒体大众,她儿子现在并没有确切被找到,所以请大家不要胡乱报道。
那些媒体却一个问比一个问题问的犀利。
“100多米高的缆车,阮夫人您真的觉得阮总还有生还的机会马?”
阮母闻言,掩面嚎啕大哭起来,100多米的高空,有点常识和没有常识的人都改知道,不可能的,就算下面铺满的雪花,人这样摔下去,也觉得没命了。
她痛苦的模样,将一个母亲的悲凉和伤痛体现的淋漓尽致,从电视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柔善美湿了眼眶。
她曾经是那么的恨这家人,那么的恨那个人,可到现在才发现,没有爱,哪来的恨,她的良心受着谴责,如果不是因为她,阮向南怎么会死,阮向南的死,别人只知道是意外,只有她清楚整个事件的过程,他是死在了她的手里,死在了对她的忏悔中。
双手痛苦的抱着头,眼泪滚烫的从眼眶溢出,她无法控制内心大量滋生的悲凉,这种大面积滋生的悲凉,将她团团的包裹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把自己关了整整两天后,她接到了枫林母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是想问她什么时候又空到医院来,枫林每天傍晚6点这个段儿,心脏都跳动的好快好急躁,半小时后,心脏又恢复了原先的跳动频率,可能枫林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过来,每天傍晚6点都在等待着柔善美的到来。
再如何,日子要继续,她的痛楚,也无法换回阮向南重归,她勉强收拾好心情,出门前往医院,及至到了医院门口,她猛然想起,不该啊,枫林的母亲这么会有她的电话,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给过枫林母亲电话啊。
思及此,她不免警惕起来,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心头揣着这个疑惑,走的小心。
迎面忽然走来一个孕妇,走廊狭小,柔善美自然是主动避让,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孕妇猛然撩起了孕妇服,那隆起的肚子,赫然可见并不是怀孕了,而是用绑带系着两三个玻璃瓶,只见她快速拔出其中一个玻璃瓶,那瓶口一股刺鼻味道碰吐而出,冲着柔善美,那女人抬起了头,柔善美惊恐的发现,是莉莎。
“柔善美,去死吧!”莉莎尖锐一声高呼,举起瓶子,对着柔善美的脸就要扑过来,瓶子里的液体是什么,柔善美不用想也知道——硫酸。
眼看着两人挨的极近,她已是躲不及,她下意识的用包包挡住脸蛋,不想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倒是传来了莉莎失心疯似的尖叫:“啊,放开我,放开我。”
紧接着,是玻璃瓶落地的哐当声,那瓶子几滴液体飞溅,几滴溅到了柔善美的裤腿上,顿然把她的牛仔裤烧出了一个个黑洞,还好,她穿的够多,没有灼到皮肤。
莉莎的尖叫,还在持续不断:“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女人,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柔善美放下包,但见莉莎左右手臂都被反过来扭着,面容扭曲,而扭着她手臂的两个人,是两个普通装扮的路人甲乙丙丁,可是那两人的表情容貌,分明又不仅仅像是个路人甲乙丙丁,而且看他们轻易制服莉莎的模样,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的。
无论如何,柔善美算是获救,若是真被莉莎泼到了硫酸,她想这辈子,她也是毁了。
那两个人,用力扭着莉莎,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报警吧!”
另一个人看了一眼柔善美:“小姐你去报警吧!”
柔善美反应过来,忙拨打了110,莉莎被抓走了,柔善美却始终不明白,莉莎难道真的是爱疯了吗?为什么对她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尽然想泼硫酸毁她的容。
看着莉莎被送上警车,她忽然跑了上去,看着莉莎,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
莉莎只用一种可怕又燃烧着愤怒的眼神看着她:“柔善美,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这样的恨,已经不仅仅是起源于枫林,起源于爱情,柔善美自己也是经历过爱恨情仇的人,她能够感觉到,莉莎的恨,似乎带着某种她所不知道的因素,看着警车远去,她心情一派的沉重,莉莎,终究我们走到了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
已经没心情去看枫林了,她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心境一片哀伤,恨她的,被抓了,她恨的,死了,这本该是多么圆满的结局,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
回想着和莉莎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种心痛感觉扎的她几乎无法喘过气来,她好像哭,真的好想哭。
三笑路上,是一家叫做黑色心情的酒吧。
黑色心情,许是这四个字触动了她,她入内,要了一个包间,叫了一堆的烈酒,就这一夜,让她彻底放纵一回,把自己麻痹在酒精里,曾经无论有多苦多累,她都不会想到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来麻木自己的心脏,可是现在,她真的撑不住了。
灯光迷蒙暧昧的酒吧包间,服务生送了酒进来,却没有立即离开,看柔善美是单身一人来买醉,他隐晦却有彬彬有礼的问道:“小姐一个人,要不要找个人来陪?”
柔善美冷扫了他一眼,知道他所谓的人是什么人,她丢了一沓钞票过去:“别来烦我。”
那服务生几分尴尬,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也没有和柔善美计较,笑容温和的退了出去。
柔善美真是羡慕这些人,机器似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脸上永远带着面具一样的笑容,她怎么就做不到,如果她的感情也被训练成了一个麻木的面具人,该有多好。
她的痛苦,促使了她一杯杯不断的灌下了烈酒,迷迷糊糊间,她像是看到了莉莎,看到了两人在一起曾经的美好时光,迷迷糊糊的,她又像是看到了阮向南,没有恨,没有欺骗,他单纯的爱她,她单纯的依恋他。
她喝的极多,喝到双眼迷蒙,看什么都不再真切,她才昏昏沉沉睡去,依稀间,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的抚模着她的侧脸,那样的触觉,就像是秋天的阳光,暖暖的打在脸颊上,不冷不热,舒服的人昏昏欲睡。
她身手,想抓住这抹温暖的阳光,那缕温度,却陡然消失,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朦胧中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了房间,那是个熟悉的背影,熟悉到她以为,一切不过是幻觉,因为那个人,再也不可能回来而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被门外一阵尖锐的骂声给惊醒的,一看时间,已经后半夜三点了,头还是有点痛,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她尽不知道,自己喝这么多,脑子还是混沌着的,但是她知道该回去了。
打开门,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人,那个中年妇女可能是这里的什么领导,如今正在训斥那个清洁工人。
“我没和你说过吗?客人没有退房前,是不能进去打扫的。”
柔善美看了一眼,无谓的轻笑一声,转身要走。
那个中年妇女还在教训着:“你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和你说过,客人不退房,绝对不能进去打扰,除非客人有需要,客人叫我们进去清洁,你这样进去打扫算什么,客人才喝了一半,兴头上呢,你算是进去赶人的,告诉他们赶紧滚蛋你要打扫卫生了?”
“对不起,组长。”
“真是笨,我做这一行这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客人还没退房你就进去打扫……”
“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当这个组长第三次强调“客人还没退房你就进去打扫”的时候,柔善美猛然想到了在富锦大厦KTV包房里那个清洁工阿姨。
当时她被阮向南欺负到晕厥,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有个阿姨正在打扫卫生,对,当是她怎么没有想到,她压根还没有退房,那个阿姨怎么会进来打扫卫生!
心里像是有什么谜团瞬间被解开,可是解开的瞬间,却又更为纠结,也就是说,那个阿姨有问题,自己的果照很有可能是阿姨拍的,可是,那个阿姨的目的何在,动机又是什么?
她拍摄下果照后,为什么不卖给报社赚钱,而且分明的,她应该是从情人村的时候,就开始偷拍了她和阮向南,如果这一组照片真的是在出自哪位阿姨之手,那这个阿姨,到底是谁?
她终于算是有头绪是谁拍的照,可是却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中,这个人为什么要拍她的照。
带着这个谜团回到家,看着黑黝黝的房子,她多么希望,他还在。
曾经他的存在,真的让她十分的讨厌,可是如今,他的存在,却成了一种奢侈的幻想。
颓然开门进去,门缝下面好像卡了什么,她弯腰,捡起来一个信封,好奇谁会给她写信,开灯进屋,拆开信封后,从里头掉出来的照片彻底的让她震惊了,这是一组年代久远了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是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不,应该是说是李瑞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照片中的李瑞英,满脸泪痕,而李瑞英对面的男子,柔善美仔细一看,手里的信封差点掉落,尽然是阮向南的父亲。
她曾经调查得知,李瑞英被阮父玷污过,怀了阮父的孩子,这些照片不知道是李瑞英怀孕前还是怀孕后的,可以看出是在一个公园里,两人一个面色冷酷,一个满脸泪水的交流着,拍照片的这个人,显然是偷拍的,就和她们那组照片一样,是从一个跟拍着的角度,拍下的这些照片。
又是照片,应该和之前的是同一个人,所以,更加排除了阮向东和李珊珊拍照的嫌疑,因为这组老照片存在的时候,他们还小的可能连相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清洁工阿姨,对,就是那个清洁工阿姨。
中年妇女,跟拍她和阮向南,又发这样老照片给她,这个人,难道是——柔彩君!
这个猜测,着实骇了她自己一把,但是将事情的前后全部联系在一起,她不得不肯定,这些照片的拍摄者和放出人,应该就是柔彩君不会错。
可是,柔彩君的目的何在,她到底要做什么,到底她想怎么样?
陡然想到了柔彩君过去种种恐怕的举动,甚至在西雅图的时候,让司机撞死从阮向东,还屡次劝说她带着孩子认祖归宗,柔彩君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在心里,她现在拍这些照片,并且送来给她,又是为了什么?
总感觉,柔彩君在酝酿一个偌大的阴谋,可是,她人在哪里?怎样才能够找到她?
柔善美陷入了毫无头绪的一片混沌中,她除了认定了拍照人是柔彩君,感觉到柔彩君必定有什么巨大的阴谋要实施外,其他一无所知。
在沙发上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权珉又带着徐欣然上门来,两人瞧见柔善美倦怠容颜,都是担心:“善美,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头版头条上,已经不是你的消息,而是阮氏集团总裁的死讯,你不要天担心了。”
他们不懂的,他们真的不懂,柔善美面色憔悴,给两人倒了茶:“我没事!”
“我们今天来看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两件事。”
“嗯?”
“我们!”权珉又忽然拉住了徐欣然的手,两人温情脉脉,相视一笑:“要结婚了,婚期暂订在你们这部戏拍完后,这部戏完工后庆功宴上,我会向媒体宣布婚讯。”
徐欣然面色微微一红,几分小女人的娇羞。
这个消息,着实让柔善美吃惊,不过吃惊之余,心底那沉沉积累的阴霾,却像是照进了一点点鲜亮的颜色,这件喜事,算是这些天的样阴霾中,最让她觉得开心的事了。
“恭喜!”
她真心祝福他们,并不去八卦的多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之类的问题。
两人双手十指相扣,这个动作亲昵的刺痛了柔善美的眼睛,空落落的手心,曾经以为不需要任何人的牵引,如今才发现,她也会寂寞,她也会孤独,尤其是在别人的喜悦面前,她这份孤独和寂寞,几乎无处遁形。
她只能起身剥桔子,来隐藏自己这份无处遁形的寂寞和孤独。
徐欣然上前帮她,道:“第二件事,你那个助理莉莎……”
柔善美剥桔子的手一顿,随后面容恢复了平静:“嗯!”
一句嗯,显示她有在听。
徐欣然担忧的看了一下她的表情,继续道:“早上他爸爸来过公司,求珉又救救莉莎,因为珉又在局里有些关系,我们才知道莉莎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
“我没事。”她声线平静,没有一分波澜,对于莉莎,已经彻底的死心了。
徐欣然凑了过来,小声道:“其实你知道她为什么对你泼硫酸吗?因为她之前被人轮jian了,她觉得是你指使人这么做的。”
剥桔子的手猛然一顿,她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表情,在听到这样惊愕的消息的时候,再也难持,她就猜到莉莎对自己恨之入骨不惜泼硫酸,必定有一个更可怕的原因驱使了她这么做,只是她没想到,这原因会是如此,莉莎尽然被轮间而来。
“警局已经开始调查,不过你放心,珉又已经和局里的人通气过,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你,绝对不允许他们放风出去或者打扰你。”
柔善美渐渐平静下来,目光有些痴痴的看着窗外,苦笑一声:“欣然,你有没有试过这种滋味,最最要好的朋友,却走到了这种境地。”
徐欣然放下了桔子,上前轻轻的抱住她:“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经历过的,没有比你少,但是现在我也好好的。”
她的鼓励总是很平淡,却能鼓励道柔善美心坎里去。
柔顺那没微微一笑:“知道,导演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说让我什么时候复工?”
“珉又的意思是,如果可以,我们过两天就回剧组,除了我们两人都戏份,别人的部分都已经差不多完工了,这次过去,大概还有一个月都拍摄进程,你怎么看?”
“我……”其实想说她放不下枫林,可是想了想,她还是答应了:“好!”
有些事,注定要你去做的,你就必须去完成,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延误了整个剧组的拍摄进程,导演,编剧,场务,灯光,摄影,多少人为这部戏耗尽了心血,她不能辜负了这些心血,赶紧的把这部戏完成,至于枫林,她也有办法。
*
三天后,富锦,富锦这个地方,让柔善美心里安静。
重新回归剧组的她,压抑下内心所有的私人情绪,全心投入拍摄之中,她有时候总在想,如果没有那个元旦假期,枫林就不会来接自己,如果枫林不来接自己,车祸就不会发生,如果车祸不发生,莉莎就不会和她反目成仇把她柔炅的身份公布在网上,如果不是柔炅的身份公布在了网上,阮向南就不会再找上她,如果……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如果人生有如果,那她愿意选择,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认识阮向南。
当她爱他的时候,他盘算着利用她,当她不爱他的时候,他却又爱上了她,他们之间错过的不仅仅是一个光年的时间,错过的,是彼此最珍贵的年华,是彼此最真挚的爱情,注定不能相守,注定天人永别。
全心投入了拍摄,她的演技依旧出众,拍摄进程依然前进的迅速。
这部戏的杀青,在大家一个月的努力后到来,杀青的那天,柔善美作为这部戏的女主角,却并没有出席杀青仪式,她太累,她真的太累了,她做了那么多年活在十字架上的母亲,如今又要做一个活在十字架上的女人,她努力用工作麻醉自己,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她不过是歇斯底里的用角色发现了自己的情绪而已,他所有人都说,这一个月的拍摄,她更完美的诠释了红魔这个角色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演的是红魔,演的却何尝不是她自己。
杀青那天,她称病没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直到徐欣然过来找她,告诉了她莉莎的那些人,其实已经有了消息,她怕影响柔善美的拍摄情绪,所以才一直瞒着她到现在。
“是修理摩托车的五个男人,抓到后其中一个招供,是网上有个人开价钱给他们,让他们去干莉莎,那人还很守信用的先汇了一笔定金给他们,他们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们在乐理,莉莎在丽都,两个城市相差十万八千里,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所以他们才……”
“有没有找到,那个汇钱给她们的人是谁?”
徐欣然摇摇头:“从网名找,应该只是临时注册的,网名是个很普通的英文名字,叫Iris……”
“Iris!”也许对于旁人来说,这是个很普通的英文名字,只有柔善美知道,这个名字,正室柔彩君在美国的时候所用的英文名。
“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可能!”她眉心一紧,“那汇款账户,警察查到什么?”
“查到了,是你的!”
果然,是柔彩君,她那次离家出走后,带走了几张银行看,这些银行卡的开户名字,都是她的。
柔彩君派人莉莎,她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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