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在清风苑见到她。
也许是新奇的歌曲吸引了我的注意,但我并不全是为了歌曲,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引导着我,我走近她,赞赏了她。
她转过头的时候出乎了我的意料,本以为会是个惊艳的女子,却只是相貌平平,并无出彩之处。
我说:“在下洛子修,肖笙的二哥。”
她愣了一下,说:“二哥好,我叫林梓欣,肖笙的妻子。”
肖笙的妻子?这个称呼让我觉得很特别,我的三弟是天生的君王,他的女人早晚会是后宫的嫔妃,就算如今三弟还只是个王爷,正室也应称自己为大夫人,而不是妻子,对于一个君王来说,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林梓欣,我记下了,很有趣的女子。
可是不单单是如此,当我询问歌曲的来源时,她的回答却支支吾吾,但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最后,她走得很匆忙,像是怕我再问些什么,虽然礼貌地叫了二哥,却完全没有按礼节走,干脆地离开了。
二哥…总觉得她是故意的,看着林梓欣的背影,我淡淡地笑了。
第二次见到她,林梓欣,我的确有些故意,听说她拒绝了所有嫔妃的拜见,但我还是借着还兔子的理由冒昧地要求进凤凰殿,没想到她同意了。
她很客气,似乎应该不是这样的,我断定她肯定有别的目的,想到三弟之前在御龙殿的反应,猜出了个大概,那么既然她利用了我,我也要了一些相应的回报。
只是一首歌,但是我却又忍不住为之倾倒,并不是她唱得有多好,而是林梓欣不做作不掩饰地流露出了内心的真是感情,这么多年来她是我见过最坦率真诚的女子,即便是偶尔客套,但也是很不走心的客套。
我从未为女子吹过我最拿手的笛子,因为没有女子值得我为其吹上一曲,可是今天,我破了例,看到林梓欣为我的演奏滞愣的样子,我的心里升起了一丝自豪,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吹笛子也可以那么愉快。
刚走到凤凰殿门口时我发现手里还拿着一只刚才喝茶的被子,朝自己笑了笑,什么时候自己那么糊涂了。
回到凤凰殿,林梓欣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埋怨我,数落我,还口口声声地叫我洛狐狸,我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高兴,在官场上,一直都是尔虞我诈,小心翼翼,带着虚伪的面具久了,也会感到疲惫,可以听到林梓欣这样的批评和洒月兑的话语,也许是种幸运,狐狸?这个词,算是在夸我吧。
意料之中,林梓欣回头看到我的那瞬间,几乎可以用石化来形容,听到我平淡地对她的话作评价,她的表情简直是我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好玩的,我心情很好地离开了凤凰殿,完全想象得到林梓欣事后的心情。
自从我去过了凤凰殿,肖笙明显有不悦,冷不丁地说过一句:“二哥,欣儿是我的。”
我当时只有淡笑,因为我只是认为林梓欣是个有趣的人,喜欢她的性格,但并不是爱上她,我想,应该是没有吧。
没多久,林梓欣成为了皇后,我想,这是注定的。
我听说了林梓欣很多事,听说皇后独揽后宫,红颜祸水,把皇上迷得晕头转向,是个妖孽,祸乱后宫,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按林梓欣的性格,恐怕这些话听在她耳里都会变成夸奖的她的称赞吧。
林梓欣成为皇后之后我就很少再见到她了,直到一次偶然。
我逃开了书房的国事,也不知为何一到后宫就想起那个有趣的女子,还想着会不会碰巧遇见她,显然,老天是眷顾我的,我竟然真的再次见到了林梓欣,远远地看着她,觉得她有了些变化。
她说:“那王爷怎么不在书房参与国事,难道是来荷花池乘凉?”
我顺着她的话,说:“正是。”
这一刻,她放下了她虚伪的矜持,笑了。
林梓欣每句话都说的很真实,像她这样的女子一旦对人放下了戒心,就不会想要再伪装些什么。
她看得出我的笑很虚假,看得出我平时戴着面具,但是当我接近她时,她也看出了我的真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她却看得很清楚,我突然明白三弟为何会喜欢上这个女子,长相和智慧都是平平姿色,但笑容却很暖,暖进了内心。
不过林梓欣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在不适合她的后宫住了下来,当她告诉我“我愿意为他试试”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早晚会离开皇宫的。因为她无法逃避内心最初的向往,也许她会为了爱的人试着放弃她的追求,但她仅仅只是试着而已,她是个不受拘束的女子,不应该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牢笼中。
我承认,林梓欣让我心动,她的痛,会让我心疼。
有多久没和肖笙打过架了,那晚,为了林梓欣,我们大打出手,我们兄弟那么久彼此是了解的,我们之间不会玩阴的,所以干架来的比什么都干脆些。
为了阻止我和肖笙打架,林梓欣一时编了要改嫁给洛靖的瞎话,虽说是瞎话,我和三弟的动作都顿时停下了,明知道林梓欣是故意说了个我们都认识的人,但心里还是怪怪的。
林梓欣终于来找我,告诉我她要离开皇宫,离开三弟,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心情,我以为我还有机会。
帮助林梓欣的不单单只有我,还有沐丘阳那个天下最有钱的商人,一见到沐丘阳我就知道他也和我一样,对林梓欣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林梓欣安心地在清庄养胎,对我和沐丘阳都很信任,我知道林梓欣没有对我们动过心,作为朋友,她很珍惜我们,不愿在敏感的事件上多说,我面对林梓欣的时候心情越来越复杂,喜欢还是不喜欢,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在某些程度上,我也是在逃避自己的内心,不管是喜欢或是不喜欢,都不是我要的答案。
这些日子里,我经常有了和林梓欣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记得有一次,我陪着林梓欣去街上走走,她是乔装过的,没有人会认出。
可是我疏忽了。
林梓欣进了一家店,我在门口候着。
等了一会儿,林梓欣没有任何动静,我警惕地进了店,已经没了林梓欣的踪影。
我连机会也没给店里的掌柜,一剑抵在掌柜的脖子上,冷漠的表情鲜少出现在我脸上:“刚才的女子呢。”
“我…我…不知道。”掌柜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吗。”我冰冷地一笑,这个笑有多渗人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了掌柜的颤抖和恐惧。
“在里面!”掌柜从没见过那么黑暗的表情,简直是地狱的恶魔,根本连假话也是多余的。
我还是杀了掌柜,连一秒也没犹豫。
里面,是林梓欣被一个人捂住了嘴,还在挣扎,一想到林梓欣还有身孕,心中就一阵杀意。
接过林梓欣的同时,那人也被我一剑毙命,倒在地上。
我突然意识到,林梓欣还在场,她会不会害怕我,然后远离我,带着一丝慌张,我抬起头,可是没有预想中的冷眼和抗拒,林梓欣笑着对我说道:“谢谢你,狐狸。”
她没有嫌弃我的嗜血,没有因此对我有任何偏见,任由我用尽了力气去寻找林梓欣眼里的一丝假装,我却仍然没有找到。
这样的女子,我到底是何其幸运可以认识她。
过了段时间,我借着公务,和林梓欣还有沐丘阳一起来到了羽国,却没想到在羽国,发生了让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感受。
肖笙找了过来,这并不算什么,洛肖笙是强大的,这点我从不否认,可是…当有人禀报说林梓欣出了事,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什么叫关心则乱,我算是体会到了。
羽国,正笼罩在一片白色中。
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我眼前坠崖,平生第一次,我感觉到了无力和苍白。
“沐丘阳,刚才那个…是谁。”这是我当时唯一的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相信,刚才的人,会是林梓欣。
我的心,真的痛了。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爱上了吧。
麻木了多久,我也忘了。
林梓欣没死,那一刻,我恨不得马上飞到林梓欣身边,好好告诉她,我有多担心她,有多想她,可是,当我在天下第一庄看到她时,却一时忘了说话,只剩下欣慰和喜悦。
我对林梓欣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是,我从来不信林梓欣会这么消失。
可是就算林梓欣还活着,我看得出,林梓欣的心里只有三弟,现在的状况不会保持太久。
的确好景不长,我知道,那一天总会来的。
我听到了林梓欣与沐丘阳的对话。
她说“大美人,你真的对我很好”,“可是,我给的起你的只有谢谢。”,还说“我爱洛肖笙,只能是他”。
沐丘阳走得很孤单,我也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因为我和沐丘阳一样,是占据不了林梓欣的心的。
林梓欣转过头的时候甚至不知该做什么,她没有想到我会出现,而我,也已经不想逃避了,反正是要说的,早点知道也是一样的。
“这些话,你也会对我说,是不是?”我知道我笑得很惨淡。
林梓欣动了动嘴,不知道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不准备接受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林梓欣什么也说不出口,但我也不会强求,至少,我已经尝试过了,她不会是我的,这我早就知道了。
那天,我离开地很干脆,没有任何怨言,但心却像被挖空了一样,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我的态度肯定让林梓欣困扰了,可是我没控制住,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爱上林梓欣,就是个错误。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埋在了朝廷的事务中,该我去处理的,不该我去处理的,我都去接手,想用这些来忘掉一切的不快,肖笙每次看见我,除了谈论国事,也不会多说些什么,也没有阻止过我,但正因为他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他很担心我。
有一天,肖笙终于开口对我说了一句:“二哥,你瘦了。”
我依旧是淡笑:“还好,最近事情多了点,过段时间就好了。”
肖笙看着我不语。
我要走了,肖笙在我背后又说道:“二哥,过段时间,喝一杯。”
我笑了,终究,我还是放下了。
“好。”
……。
林梓欣是特别的,总是会有人发现这一点,就连缙云皇也注意到了,所以相应的,林梓欣也招来了不少麻烦。
被佐允凡劫走,肖笙的冷静少了一大半,这个时候我没有什么立场来说些安慰的话,况且我的心里也很烦躁,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能在这时乱了阵脚。
还好林梓欣救了回来,还多了个孩子。
林梓欣的孩子,不知为什么,我都很喜欢,曾几何时,我也想拥有这样的生活,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三弟,让他遇到了林梓欣这么特别的女子。
肖笙很快把皇位让雀一继承,与林梓欣过上了普通的夫妻生活,每天都是新鲜的,要说林梓欣和肖笙的夫妻生活与正真普通人的生活还是不一样的,因为林梓欣的脑子里总是装着许多奇怪的想法,也正因为林梓欣的不一样,而让生活有趣了很多。
每年的家庭聚会,都是我最期待的几天,没有任何顾及,在这里,可以享受到什么是真心和温暖,不光是我,连沐丘阳和佐允凡都是如此,我们都曾是俯视一切的大人物,在这个清风苑,我们却都成了普通的一员,看似不融洽的几人,其实心里都很清楚,这才是我们最真的一面,没有林梓欣,也许我们依然停在原地,不知什么叫生活,和家。
林梓欣的幸运和灾难是成正比的。
在烟珠国,她又遇难了,似乎还很棘手。
收到林梓欣和肖笙出事的消息,我便举兵烟珠国,连思考都没思考,也容不得我多想。
不过,肖笙和林梓欣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也是我们一早就料到的,林梓欣和洛肖笙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看来你们也没什么事。”佐允凡冷眼说道。
“雀一和圣儿呢,我还以为他们会来呢。”林梓欣的神情似有失望。
沐丘阳无精打采地撇了眼林梓欣:“让你白来一趟了。”
我笑得无害,林梓欣看得发毛:“梓欣过得不错,这仗看是多打了。”
虽然都是一副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看到眼前的人毫发无伤,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的。
林梓欣赢了首秀女,扬名天下,但这对林梓欣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首秀女不过是个幌子,林梓欣又一次消失不见,几个大国也面临着各种危险,洛肖笙是无敌的,在这件事上正真体现了这句话,他的运筹帷幄也许更甚我一筹。
我赶去救了林梓欣,在启国。
我找到林梓欣的时候,她已经迷迷糊糊,只剩下微弱的意识,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我的眼里霎时充满了杀气,还好,她没看家我也有这么嗜血的一面。
“我来了,林梓欣,你没事了。”我抱起林梓欣。
她好像知道是我,渐渐放松下来。
林梓欣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再聪明一些,再早一些找到林梓欣,会不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我第三次心痛。
第一次是她坠崖,第二次是她对我坦白,第三次,就是现在。
抱着林梓欣,我真实地感觉到了她的体温,她身上的味道,原来只要这一点点的靠近,我竟然就会这么满足。
现在想想,这个女子,很普通,却让我心动得无可救药。
她的笑很真,很暖。
她的说话的样子夸张、坦率。
她很粗心,也会很细心。
她的样子普通到大众,却让我印象深刻,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生气的时候很恐怖,窘迫的时候很漂亮。
她是唯一一个走近我心里的女子。
如果有一天可以让我拥有她,我宁愿放弃一切,如果可以让她爱上我,哪怕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天。
可是,这一世,我已经没有了机会,不知道下辈子还会不会遇到她。
还是会有遗憾和难过,林梓欣,你终究不是我的。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你了?是不是只会对你真心地笑了呢。
到底是不是爱她呢,林梓欣。
我想,
爱了吧,
因为,我的心只装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