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元素化?”
厉小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目前也的确是最坏的结果,二十阶,全世界二十亿人只有不足百人能够达到的程度,厉小刀今天是实打实见识了元素化。
对方的身体就在眼前,可无论是打过去,黑色暗刃飞过去,都只能激起一阵灰尘,什么都碰不到。
精心的布置,失效了,厉小刀原本预计至少拖住陈进先三分钟,可惜,连三秒钟都不到,陈进先实在果断得出乎人的意料,他还没有遭遇阻碍,只是预计了一下厉小刀会造成的阻碍,没有一丝的侥幸心理,直接拿出了最强实力,元素化。
厉小刀也开启了最快的速度,脑海里,只剩下,加速,加速这样不停重复的字眼,陈进先太快了,而厉小刀必须赶在他前头。
风一样,闪电一样,光一样,这些形容都没有意义了,只是单纯的比谁比谁更快而已。
厉小刀败了,他没有理由不败,实力上不占优,智谋上未必过人,甚至于是心中的恨意和决心厉小刀也不能说比陈进先强,唯一能利用的不过是陈进先那变态的复仇心理和游戏态度,一旦“游戏”不存在了,厉小刀也就没有了依仗,差不多整整十阶的差距在此完全显现。
“孽种,直接去死吧。”
如同恶鬼的陈进先朝着迪亚冲了过来,龙九可没有傻到要留在这里,迪亚一个人面对着冲过来的陈进先,别说她的双腿已经失去了行动力,就算她还是好好的,在这种威势下,估计也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没法挪动半分。
噗哧。
飞溅的血花,裂开的内脏,却没有惨叫,和扭曲的面容。
被染红的不是那直直的苍金色头发,而是一头卷曲的金色向日葵般的长发。
伊娃挡住了这一击,陈进先的手从背后贯穿了她,从月复部钻出,然后拨出,伊娃跪地倒下,身体开始抽搐,她原本就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量,这一次抵挡,已经是在耗费潜能,伊娃已经三十岁了,对于在幼年,少女时期就干了太多不要命的事,已经榨干了潜能的她来说,现而今这种燃尽潜力的事情,已经和自杀无异。
不过,替迪亚挡下了这一击,她满足了,似乎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似乎自己更加像是这个家的一员,似乎那曾经的罪过又减少了一点。
迪亚狼狈不堪的爬过来,把伊娃搁在怀里。
伊娃的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流淌,她没有和迪亚说话,也不想和她说话。
人在死之前,记忆的碎片会像是走马灯一样放映?很久很久以前,伊娃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可那时候,她并没有值得回忆的东西
十多年前,伊娃第一次见到迪亚,那已经是迪亚六岁的时候了,第一次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让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有太多的不安,这时候的伊娃,已经是差不多要十七岁的女孩了,虽然依旧有很多事情她不懂,但只要知道这是夫人和先生的孩子就足够了。
但是,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椅子上的迪亚,在伊娃面前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辱骂她自己的父亲,对于伊娃来说,有着十分复杂感情的先生。
啪!
伊娃出手打了迪亚。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开头,也是结尾,迪亚并没有和伊娃多说什么,她跑着离开了。
那个时候的迪亚没有当场发作的原因,仅仅是她还没搞清伊娃的身份,以及其他各方面,在浮士德大公的教导下,六岁的迪亚已经知道了不打无准备之仗的道理。
第二天,冲突继续了,迪亚带着与生俱来的俱来的优越感在伊娃面前,好好的鄙视了一番身为野孩子,身为仆人的伊娃,结果是,六岁的小女孩被骂了。
就这样两个人杠上了,每一月,每一年,辱骂的称呼似乎都在改变,两个人的矛盾似乎在不断的升级,却也成了一种特别的亲近。
迪亚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而且并不怎么受哥哥们的喜欢,而作为父亲的曾原道,如同大多数父亲一样,只会给予那种沉默的父爱。
某种意义上,迪亚是伊娃带大的,虽然争吵从未停止,迪亚从来没有尊敬的称呼过伊娃一次,伊娃也没有停止过对迪亚的讽刺。
但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明白,对方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至少对于伊娃来说,迪亚是她唯一能够爱的东西,虽然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表达,对方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接受。
记得两个人还打过赌,如果谁亲切的叫对方一次,那就输了,要给对方当一整天的奴隶,结果是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分出胜负。
也许,迪亚和伊娃从未想过分出胜负的那一天,因为讽刺,辱骂,已经成为了她们之间的沟通方式,不管这两个女人平常是多么的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做事做人是如何无所不用其极,本质上而言,改变不了的是那种希望被爱,但是又害怕的自闭心态。
伊娃开始觉得越来越冷了,生命开始快速的流逝,她要死了,不知道这份死亡到底有没有意义,但至少死之前在做的事情,是自己想做的事,似乎,已经足够了
“喂,你这只母狗,别像只死狗一样摊着啊,你给我叫唤几声啊。”
迪亚捂着自己的眼睛,鼻子不停的啜泣着,嘴巴裂开,拉扯出一副笑容,恶狠狠的说道。
伊娃就这样看着迪亚,好不容易抬起手来,对着迪亚竖了一个中指没有说话。
手落了下去,迪亚捂着眼睛的那只手再也没办法去按住眼眶,制住泪水。
“你这个混蛋女人,别倒下啊,你不是要当我老爹的情妇吗,你不是说有一天要我叫你妈嘛,你给我起来啊!”
下巴一张一合,啜泣不止,泪水吧嗒吧嗒,迪亚痛哭着看着这一幕,看着对于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人,当她在记事薄上面看到伊娃的名字之时,除了震惊,又何尝没有一种担忧呢,只有对最亲密的人,才会有最深刻的怀疑。
“姐姐!”
迪亚近乎崩溃的叫悲泣,即将死去的这个人,是她不孤独的理由,而自己,是害死她的理由。
“终于等,和嗯,到这句话了,我赢了,你这个,和嗯,犹太贱种,你叫我姐姐了,你要当我一天的奴隶,额啊啊,呵啊呵啊,早上穿你最讨厌的大红色出门,换上你最害怕的平底鞋,然后去吃一碗臭豆腐,记住不准带口香糖,晚上找个男人跟你看一晚上的恶俗恋爱电影,就这样了,对了,还要”
带着沉重的呼吸,伊娃如同和时间赛跑一样说完了这段话,她已经没办法再发出声音了。
就在伊娃已经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已经无法判断那是不是死之前的幻影了。
伊娃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没有一点声音。
面前拿着把雨伞,一身黑衣的男子看着她的嘴唇。
“家人。”
男人这样回答了伊娃的问题。
伊娃的下一句话,似乎连迪亚都看明白了前半句,那是“对不起,先生”,至于后半句,迪亚并没有看懂。
男人躬,半蹲着,从衣服里面口袋拿出一张布手帕,擦了擦伊娃嘴角的血迹,撩开了散乱着额前的金发,轻轻的吻了上去。
“抱歉。”
前一半的回答是吻,而后一半的回答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