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绾喊得口干舌燥,再也没力气喊了,面色惨白的,捂住小嘴的,盯着僧人——
僧人倒了杯水,递给她——不急不躁,不奇不怪:“施主,请。”
周绾握杯子的手一颤,将嘴巴贴在茶杯上,偷偷抬了一下眼:“大师,你这里有……老鼠。”
“哦,施主怕鼠?”云荒静静应了一声。
K死,我怕什么老鼠?我从小就是看米老鼠长大的……虽然,是那么一点不一样!但,一只老鼠能让我怕成这样吗?
问题是,如果一只老鼠趁你睡着的时候,咬了你——还刚好咬了你的嘴唇!
天哪,那怎一个‘恶’字了得?
周绾‘呕’的一声,趴伏在榻上,将进口的茶水吐了出来,越吐越厉害,直让她感觉,将上辈子的年夜饭都吐出来了!
直到肩头被云荒和尚扶住,被他在背脊几个状似穴位的地方点了两下,那种呕得天翻地覆的感觉才渐散开去——
看着一脸平静,眼神温润的和尚,周绾有些抱歉,像犯了错一样低道:“对不起,大师,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禅房……”
她声音越说越轻,却久久不闻和尚说话,复又抬起脸来——正好对上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瞳。
这样一对视,她心间浮起一丝奇异的感觉:惊觉这僧人的眉目出奇好看,原来,他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呢……呸,我怎么能这么想,人家是道貌岸然的僧人呢!罪过啊罪过。
“施主,是何方人士?”
周绾忙敛神:“我,我应该是周人,来自燕国,楚国,洛邑……嗯,我去过很多地方……对,就是很多地方!”
她说着,才发现未央的过去一片乱糟糟!忙转口道:“大师,您如何称呼?”
她当然记得,锦鲤公主称他云荒来着,可是经过锦鲤公主的一番莫名其妙,她不敢显露自己的听力了!
“世人都称贫僧——无穷和尚。”
啊?无穷和尚?周绾愣了一下:这名字,还不如云荒好听呢!
难道他太有钱不怕穷?也是啊,身为国师,还算卦营生,确实应该富有!
可是云荒,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多相近啊!
想归想,周绾还是呵呵笑了一下:“原来是无穷大师,这是大师的法号吗?”
云荒看了看她:“施主,为何以大师相称?”
“称大师为和尚多不礼貌啊,大师救了我的性命,法力也一定高强……应该作此称呼!”
“在我佛门,和尚意为师,师即是和尚,施主,以和尚相称便好。”
原来‘和尚’,就是老师的意思啊?那言下之意,就是让我别加个‘大’字了?
周绾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瞅着他:“既然您不肯做大师,那好吧!不过,我可以称你为云荒和尚吗?我听到锦鲤公主这样称呼你,这也是你的名字吧?”
周绾不得不说,自己真是个‘名字控’,既然有让她舒服的,她哪里会放过?想当年,爸妈给她取了个‘周婉’,据说是她绝食三天,两人才拿着户口本重新改的!这件事,她完全没印象,据爸妈说那是她三岁时的事!
周绾曾经一度怀疑,三岁小孩认识‘绾’字吗?所以说,她一度怀疑老爸老妈是奸商本性使然!不但小时候常哄骗自己,在女乃女乃家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上幼儿园才回他们身边!竟然连改个名字,都要骗上一骗!
不过,真让她选得话,好像真是‘绾绾’比‘婉婉’更好点,也许在她的意识里,‘绾绾’这两个字,是一直使用的名字,当然是亲切的。
不见云荒有什么回应,周绾睁大眼睛盯着他,不漏过一丝痕迹……
然而,什么都没有!换来的,是他疏离的一句:“施主既已无碍,快快回去罢,免得家人牵挂!”
“嗯,我是该走了!不过大师,唤你云荒——可以吗?”
“名与字,不过是个称呼。”云荒和尚虽说得淡然,却是双手合十,转身走出门去。
周绾忙起身跟着他,刚到门口,便见那一身红妆的锦鲤公主,她下意识一惊,躲到云荒和尚身后——
却见锦鲤公主露出一笑,眼角眉梢,满是风情:“你醒啦?”
周绾一怔,云荒和尚回过头来,轻道:“她有病在身,先前你来,正值她发病之时,故而多有得罪!如今,当是无碍,还望见谅!”
周绾小脸微皱,‘啊?’了一声,忙会意的点点头:“我知道,这叫精神病……云荒你放心,我不会再刺激她了!”
我说呢,她满脑子妖啊妖的,敢情他们结婚那一天,也是她发病的时候吧?佛门,果然伟大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
忙放开云荒的袖子,她抬头对锦鲤公主笑笑:“嗯,我醒了,醒了!我正准备向大……和尚告辞,我要走了,谢谢你们夫妻招待我,再见,再见哈!”
锦鲤公主眼角都笑眯起来,一把握住周绾的手:“你要走啦!我自从嫁到这里,都没人陪我说话呢,你日后常来吧?”
啧啧,果然是个神经病啊!也不问我是谁,也不问我来自哪里,就开始‘热情洋溢’了!
周绾边小心翼翼的抽手,边点头:“好,我有空就来看你们,不过现在,我真的要走了呢!我们,后会有期吧?”
锦鲤公主笑得更开心了,将她的手也握的更紧了,回头对身后人柔柔道:“云荒,我送她出门,好么?”
周绾顺着锦鲤公主的目光朝后看去,见云荒还是那平淡的目光,和刚才并无不同,可恍惚又觉得他的眼中多了些什么,深邃,无从捉模……
终于,又见云荒双手合十:“缘来缘散,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