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苑中,一片冷凄的黑寂。所有的侍女都被派去了元夕宴,此刻,只徒留下门口两盏青灯。
寝窝内,空旷的房间里蔓延着一股刺鼻浓郁的血腥味。桌前挑灯如豆,烛花跳跃,昏暗的烛光下,隐约可见一抹人影狼狈地仰面倒在地上,身侧晕开一汪灼眼的鲜血,余温残留。冷云杉被卸去了下巴,疼得已经难以呼吸,他神情扭曲地望着眼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的孩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发出沙哑模糊的音节。月复部的鲜血汩汩流出,随着血液的流逝,体温逐渐的冷却,他的面色铁青森白,身子瑟瑟发抖,挣扎着节节后退,喉咙蹦出几声呜咽,恐惧地摇着脑袋,祈求孩子的手下留情。
孩子冷笑一声,猛地抖腕,雪色的光影闪过他的脸庞,血滴自刀尖滴落,“啪嗒”一声在地面绽开一朵妖异的痕迹。朱雀单膝跪在了地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月色下,眼睛流光溢彩,好似诡谲的猫眼石,夺目生辉。
“怎么,害怕了吗?”朱雀冷哼一声,眉梢扬起,右手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明明是那般稚女敕的脸,浑身却散发着修罗般嗜血的气息。此刻,她不再是那委曲求全的卑贱丫鬟,而是一个残忍的复仇者,冷血的魔鬼。
她打量着眼前那张英俊的脸庞,却无论如何难以在这张容颜上找到与冷墨漓的一丝一毫相似之处。
“可悲的人哪,自以为是的氏族子弟,草菅人民的败类。”朱雀悠然起身,漫不经心地向他靠去。这个比冷墨漓大出几岁的少年竟然害怕得哭了出来,脸上冷汗涔涔,泪涕交错,哭声嘶哑悲凄,朱雀却丝毫不觉得可怜,反而觉得有些丑陋。
“懦弱,愚昧,无知!”
她一脚蹬上了他的月复部,无情地踩上了他刀口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用力碾了碾,冷云杉闷哼一声,疼痛地浑身战栗,大口粗喘着,胸口剧烈起伏,五官紧紧地皱成了一团。
“你害怕吗?”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颊,朱雀俯冷冷地望着他,沉声问道,“想要求我放过你吗?”
冷云杉粗喘着,疯狂地点着脑袋,那畏缩的模样好似恨不得趴在地上舌忝她的脚趾。低三下四的模样令朱雀心下厌恶,她眉头紧锁,低声问道:“若你求我,我便饶你一条狗命。”
少年仓皇地点了点头,语无伦次地说道:“呜……我……我、我求你……求求你!!呜呜……”
朱雀满意地弯起唇角,淡然一笑,收回了左腿,沉声说道:“好,我就放过你。”
冷云杉闻言顿时如获大赦般地深深地呼吸着,朱雀冷笑着转过身,斜睨了一眼,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寻一些值钱的财物。背后,一双暴戾而羞怒的双眼狰狞地眯起。
该死的奴隶!低贱的人!杀了她!杀了她!!
冷云杉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月复部,左手哆哆嗦嗦地抹上了压在床板下的袖箭,颤抖着紧握在手心,艰难地咽下嗓子眼的血沫,颤颤巍巍地缓缓站了起来。
朱雀将烛台拿起,吹灭了蜡烛,将其拔下,镶金的烛台在手中垫了垫,颇有些分量,她满意地微笑,这应该值一些钱财,可惜……
可惜是用来杀人的。
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怒吼与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朱雀余光一寒,杀气隐现,侧首挥臂,手中的烛台笔直地飞了出去,“噗”的一声精准地刺进了冷云杉的右眼眶,腥臭的鲜血肆虐喷洒,尖锐的烛芯深深地没入瞳孔之中,少年痛呼了一声,踉跄了几步靠在了墙上,缓缓地滑落在地上,脑袋一歪,红白相交的血污从眼眶淌进了张大的薄唇中。
冷家二少爷,便这么死不瞑目地跌倒在墙边,满脸鲜血地断了鼻息。
“真惨,谁让你这么卑鄙。”
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朱雀眼不眨心不跳,气定神闲地在他身上拭了拭污秽的刀刃,站起身来伸出脚尖踢了踢他的头,歪着脑袋冷冷一笑,转身走到门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打开门跌跌撞撞地尖叫着跑了出去。
“啊!!救命啊!!”
朱雀跑出了云杉苑,使出浑身解数地一路惊叫过去:“来人哪!救命啊!!”
凄厉的尖叫声传遍院落,她不停地跑着,喊着,就像一只受了惊的猫儿。很快,她的呼喊引起了巡卫的注意。她惊慌失措地抓住了护卫的手臂,神情狰狞地摇晃着:“出事了!!出、出事了!”
“怎么回事?好好说话!”侍卫被摇得有些不耐烦,不满地问。
朱雀一下子大哭了起来,指着云山苑的方向抽抽噎噎地道:“二、二少爷他……他死了!他被杀死了!呜呜呜呜……好可怕啊!好可怕……”
“怎么可能?”护卫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连声质问。然而朱雀除了哭,便是惊惧地重复着“好可怕,好恐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护卫们相视一眼,猛地推开了碍事的孩子,神情紧张地向云山苑冲了过去。朱雀被推至一边,她背对着远去的队伍,眼帘幽幽地抬起,唇角突然泛起冷冽的笑容。她面无表情地解着衣襟的纽扣,心中却没有复仇的畅快,只觉得排山倒海的疲倦深入骨髓,一双如若幽潭的双眼充斥着无尽的寒意。
朱雀麻利地褪去照在黑衣外的粉色短褂,一手撕裂了女敕绿的罗纱裙,随意地扔在了一边,她不动声色地放下高高挽起的裤腿,又整了整袖口,心中默念着:
离开了,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结束了。
都他妈该死的结束了。
“噼里啪啦——”
天空中绽开一道艳丽的火花,缤纷绚烂得如璀璨的星光。礼花轰鸣中,朱雀漠然转身,抬起头来,却错愕地停驻了脚步——
似乎有那么点儿重口味。大家看着就好,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