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香子瞬间冷静下来,说,“你们既然是传唤他作证,我给你们找一个闲屋,你们在这里谈,怎么样?”刘鬯说:“不行,这是我们的纪律。我们把他带走,传唤完毕,就给你送回来”。欧阳香子说,“那么,你们在工作时间从机关把我的人带走,我怎么也得向主管领导汇报一下,这总可以吧?”刘鬯仍然说不行。不等刘鬯说完,我说,“我还不去了呢!真见鬼了呢!”刘鬯说,“请你一定配合我们的工作,也希望你能理解。否则,我们就依法强制执行。”
我牛劲也上来了,刚要说话,欧阳香子回头看我一眼,冷静平和又野性的说,“你不嫌磨叽,我都他妈的嫌磨叽了!你也是个爷们,去就去一趟呗,我看他们能把你这么个老实人咋地了?”转头,欧阳香子看着两个刑警,淡定而野性的说,“我们支持你们的工作,明天这个时间,我准时到刑警队门口领人。”
事已至此,我只得点头同意。我暂压怒火,情不自禁的在她面前表现的更男人一些。但是我的内心实在很难接受“人民警察”的这种依法执行公务的作风,不就是作证嘛?至于如此吗?此时是2006年11月9日下午三点半。
我跟他们走出办公大楼。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车上还有一个年轻的刑警。刘鬯坐在前面副驾的位置,我坐在车后坐中间的地方。右面是于涌,左面是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年轻刑警。出租车司机微微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脸的迷惑,迅疾的蹬踩油门。车启动的刹那,两个年轻刑警壮实的身躯迅速向我一挤。
我刚想骂娘,一想,别,吉凶未卜,忍一忍吧。我稍一侧身,把身子从他们的夹缝中抽出以避免受他们的夹板气。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一抽身,左右两侧坐着的刑警继续向里挤,并把他们的一支胳膊肘压在我身上。我立刻就火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刘鬯回过头来,不见了先前的老练,呵斥道:“你乱动什么?上了车你就老实点。你叫什么名?”我一下气的说不出话来,索性就不搭理他。刘鬯对我连吼了五六遍,我一遍也没有回答,只是怒视着他。见我不说话,右面坐着的余勇在我耳根处喊了一嗓子:“你以为这是在美国你有沉默权吗?”
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也吼了一句,“你们都打听好我了,还问我叫啥名,明知故问干啥?”三十好几眼看奔四的人了,真算是有幸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下人民警察的风采。不能不说的是,我的心里已经升腾起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车里暂时沉默了。
几分钟的功夫,淡红色拉达驶进了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中心,往北拐了一下,在刑警大队的门口嘎然而止。车外早已有人等候。两个年轻的刑警架我从右侧下车,立即有人把一条带口很小的布袋罩住我的脑袋之后,熟练的反拧着我的胳膊穿堂入室。我彻底惊醒了,我不是来作证的,我失去自由了。
在他们的提醒下上了几步台阶,走了不远,往左拐,进了一个屋子。透过布袋,还能隐约看见落日的一丝余辉。
进了屋,两个刑警继续把我的胳膊反剪到背后,比较用力的攥着我的双手。有人吵嚷着找手铐,抽去了我的裤带,翻出了我的摩托罗拉手机、金典文6032碳素笔和妻子有史以来今天早晨我上班时在我的西服裤袋里偷偷放入的六十元钱。很快,一副凉冰冰的手铐就铐住了我的双手,把我稍往后一推,命令我“坐下!”
我感到我坐的是一支单人沙发,不是很大。因为两个胳膊肘要是自然状态下完全放进沙发里是不可能的。我刚一坐下,他们又命令我“把腿差开!”在我差开腿的刹那,他们把一只塑料方凳卡在我双腿中间。我的第一直觉是开始遭受虐待了。可是,有人告诉我说,累了可以把腿放在凳子上。但是站起身不行。
我也不好说啥了。脑袋上包着布袋,时间不长,就感到呼吸略微有些困难。也不能透过布袋再看见落日的余辉了。大概太阳早已下山,已经是傍晚时分。能看见的只有头顶上的日光灯微弱的几丝光线在照射着,几个刑警的身影来回在我眼前晃动。
除了进出的人以外,至少是有两到三个刑警在看押着我。有两次,门被推开,有人招呼看押我的人吃晚饭,却没有听到屋里的人有什么回音。估计手势还是有的。再者就是手机的频频响起。一个是报告我的情状。再一个是他们的家人朋友打进来的,问他们什么时候下班什么的。我也听到他们吃零食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被推开后,有人进来。随即我头上的布袋被拿掉了,手铐也被哗啦一声卸掉了。我稳了稳心神,没用太长时间,我的眼睛就适应了光线。我又活动活动手腕。两个手腕上各有一条深深的红色印痕。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我环视了一下室内的环境:面前一张单人床,紧挨着床的是电脑桌,上面一台电脑;背后是包括自己坐了半天的两个单人沙发。门上挂着一张**美女图,只穿着三点式泳装,门旁一个铝合金镜子。
刘鬯双手戴着白色手套,把我叫到电脑桌旁边,拿起蘸好墨迹的微型小滚刷在我手上涂满了墨,让我再指纹卡上按手印。一连按了两遍。每一遍的顺序是往手上涂墨、按指肚纹、手指纹、手掌纹。按完手印,进来一个市公安局的法医。法医让我在沙发上坐好之后,从我右侧耳垂上取血样,扎了好几下。乖乖,这他妈的就是虐待啊。
这一切都弄完了,我用废纸擦手上的墨迹。刘鬯问我家庭成员状况。我只说了妻子、女儿、父母。刘问鬯我有没有姐妹?我说有。刘鬯说,“我问的没有毛病吧?刚才为什么不说?”我压着火,说,“妹妹结婚了,还算家庭成员?没听过。”刘鬯只说一句,“你挺能对付啊,”就不再说别的,让我第二次用黄色肥皂洗干净了手上的墨迹。
我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此时已经是午夜12点。刘鬯让我重新坐到沙发上,又是布袋套头,手铐加身,然后让我起来。我蒙着头被他们押着上了楼,大致有三层。没怎么拐弯就进了一个屋子,很快坐在一个带靠背的凳子上。
坐好后,我听见有一个女的说,“把布袋撤掉!”这一次撤掉布袋,我的眼睛实在是适应了半天。等我的眼睛已经适应光线了,我审视了一下这间屋子,第一眼看到老板台后面,竟然是欧阳香子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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