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投到的人家虽然离这里很远,但是家境殷实,她会好好长大的。”她释然地点点头。“只要知道她好,我就放心了。”
濯尘取回了桃花酒,她摩挲着壶身,说“初见他时,我也是去给他送酒。”所以原本就注定,他们的缘分开始于酒,也要结束于酒。
“濯尘,施法。”我坐在椅子上,眼前的空气中展开一片金碧辉煌。金灿灿的宫殿,却充斥着灰暗的气氛。
“不知皇上请臣弟来,所为何事?”压抑了许久,还是容成桦先开了口。
龙椅上的人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脸上的凝重分不清是真是假。“容成桦,朕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告诉你。那日,你的王妃温宿晴告诉朕,你的府上,新添了一个女婴。”
提到那个孩子,他多多少少有些不悦。虽然她本就该死,但夜晚入睡之时,他却总会不自然地想起当初要刺死那个孩子时,她澄澈干净的眼眸,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以他迟疑了,久久没有下手。尽管是这样,她最终还是死在剑下。唯一的理由就是——清理门户,理所应当。“皇上,那个孩子,并非我的亲骨肉。”
“若不是你的亲骨肉,你又怎会下不去手!”
狐狸的话让容成桦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臣弟从未碰过温宿晴!”话一出口,他便后悔,竟中了这狐狸的奸计。可是没想到,他并没有追究这句话。
“你是没有碰过她,可是那个伶牙俐齿的花魁,梓鸢呢?那个惨死的孩子,容成惜,是你和她的孩子,只是你在大婚之夜抛下温宿家的女儿,让她心存怨恨,才从梓鸢手里抢过了那个孩子。容成惜,确确实实是你的亲骨肉!”
他的话让容成桦的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原来……原来那个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孩子,是他的女儿!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死在剑下,甚至认为那理所应当!“扑通”一声,大殿之上,七尺男儿双膝跪地。
原来,并不是她没有等他,是他负了她啊。他放声大哭,哪怕身边还有一个费尽心机想除掉他的人。没有什么丢脸与不丢脸,一时失去两个挚爱之人的心痛,他人无法体会。
龙袍加身的皇者,并没有像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快乐。看到眼中钉跪在自己的面前痛哭流涕,他笑不出来,甚至还有隐隐的不忍。可这一切,都是他所策划的。把温宿晴派到他身边,做他的王妃;指使温宿晴,逼走他的心爱之人,夺走他的孩子;借他人之手,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至亲骨肉。
他没有那么畅快淋漓地大笑,因为死的人不只是容成桦的女儿,还是他的侄女。他和容成桦斗了一辈子,却永远月兑不去那层兄弟关系。血浓于水,无论是亡者,还是未亡者。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夕阳把容成桦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快马加鞭赶到凝城——为了去流兰楼。而流兰楼里,有人早早就摆好了酒,等着他的到来。
桌旁的人着一袭火红的嫁衣,凤冠霞帔,十指有艳丽的蔻丹。“还记得吗,你还欠我一个大婚。”
他在桌旁坐下,眼底是流淌的哀伤。“容成惜……是我们的孩子。”他终于知道了真相,可是断掉的线,再也连不回来了。
“你相信世间真的有无常吗?他们中的白无常告诉我,我们的惜儿投了一户很好的人家。她的爹不再是身份尊贵却与皇上为敌的王爷,她的娘也不再是烟花之地骄傲却卑微的花魁。她的爹娘是普通的人家,家境却也很殷实。她会很快乐,很平安地长大。”梓鸢脸上的笑容明艳动人。然而有些无法祭奠也无法释怀的东西,遗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一如往日的温柔。他的指尖,有些微凉。
“容成桦。凝城有家酒楼叫做覆云楼。覆云楼里有种奇特的酒,叫做桃花酒。饮一壶桃花酒,醉后就可以忘记心里最重要的人,整整十年。”她举起桌上的酒杯,扯起一抹绚烂的微笑。他也笑着,彼此的手绕过手,却流着泪饮下。
这是世间,最苦的一杯交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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