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副景象的萧娆有些心悸。她安慰自己,这不能怪她……是那只狐狸,要先偷她家的鸡,况且她事先并不知道,狐狸会回到这座山,害死这么多同伴。
这件事本来很快就被萧娆遗忘,狐狸罢了,又不是人命,就当它们运气差吧。
直到那只两尾狐的出现,让她又想起数月前那座遍布狐尸的山。她……莫非也是那座山上的狐狸,躲过那一劫,逃到月凉村?
呵,既然命大逃了过去,现在又要自己找死,来招惹她的萧彻,那可就怪不得她了。难道不知道,萧家人,曾是妖的天敌吗……风低低掠过,云絮挡住了月亮,竹林里一片黑暗——
萧瞳的茅草屋里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客人。村头的王大叔来找萧瞳,要她去他家的桃林帮忙摘桃子。萧瞳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王大叔说,“反正你这疯子也没在村里干过什么坏事。”
她终于要被村民接纳了吗…萧瞳满心欢喜,跟着王大叔去了桃林。烈日炎炎,她爬上爬下,一丝不苟地完成王大叔交代给她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王大叔给了她一碗拌了肉汤的饭,她扒着饭,觉得从未像今天这么幸福过。
渐渐的,李大婶请她去搬木料,林大爷也喊她照顾菜地,越来越多的村民请她去干活。她总能拿到村民给她的一碗饭或是几文钱,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拿到半只鸡。
在村民眼里,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疯子,大家越来越觉着她好使唤,随便给点什么就能打发,并且从无怨言。
她总会在忙完一天的活后跑到竹林里,对那棵有着暗紫色伤疤的竹子说话。因为她从未在竹林里找到过萧彻。她不知道,萧娆已经把萧彻封在他的真身里,让他动弹不得。
她说,竹子竹子,我今天帮人刷粪桶,浑身臭烘烘。
她说,竹子竹子,村尾的大婶心肠好,赏了我一个鸡腿。
她说,竹子竹子,你怎么长得这么高,就像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一样。
她说,竹子竹子,你会把我的话都带给萧彻的,对吧?我好久没有看见他了……竹子在风里微微摇曳着竹枝,没有答话。
日复一日,萧娆为了把萧彻留在身边,禁锢了他的脚步,却也重伤了他的身。那棵挺拔的竹子有些憔悴,不再那么有灵气,甚至连它周身的竹子都开始纷纷枯黄。
萧瞳看见眼里,很是心疼。她在村里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竹子,还有一个是萧彻。可是如今一个已经寻不到踪迹,另一个也要枯死在林里。
她说,竹子竹子,你怎么变成这样,弱不禁风。
她说,竹子竹子,你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难受的很?
她说,竹子竹子,你若是死了,那我怎么办。谁帮我把话带给萧彻?
她说,竹子竹子,你别怕,你不会死的,我去请大夫给你看病。
村子里的人病了,总去县里找大夫。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大夫能救生病的村民,一样也可以救生病的竹子。她问了去县城的路,连夜赶到大夫家里,敲开了大夫家的门。睡眼惺忪的大夫有些怒意,“半夜出急诊,你得给我双倍的价钱!”钱…她有!家里还有几枚做工得的铜板。“我有钱,你快救救竹子吧。它就要不行了!”
大夫背起了药箱,“竹子是谁?是你大哥还是夫君?”
“竹子是我的朋友。”萧瞳的脸色很是焦急。
大夫跟着萧瞳走了,他只当竹子是个人名,在村里还有叫喜鹊,小草的,他并没有多疑。看到那棵病怏怏的竹子时,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么叫我给棵真的竹子看病!这不是耍我玩吗!你…你你,你给我出诊费!”县城里最有名气的大夫,居然就这么被骗了。萧瞳模出怀里的几片铜板,塞到大夫的手心里,“钱给你。你救救竹子吧,它不能病倒——”
大夫气得差点断气。“你半夜把我叫来,就给我这么几枚铜板,还要我救棵竹子?!”萧瞳被踹倒在地,看着气极的大夫远去,她抱着竹子哭得昏天黑地。“竹子竹子,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竹子里的萧彻很心疼,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出来,定要找那大夫算账!
很快,萧瞳再也不能去竹林探望生病的竹子了。她被县衙的人抓去了大牢。那天,她正在家里小憩,门外闯进三五个陌生人,把她的手押在了身后。他们自称是县衙的衙役,给她戴上了重重的枷锁,离开了月凉村。她急得大喊,“你们为什么抓我!我要去找竹子——”
“竹子?”
“我要是不见了,竹子就没法带话给萧彻,他们俩都会担心我。”回应她的是嘲笑和无声的拳脚。衙役笑道,真不知道这个疯子是怎么杀的人。
——月凉村里有个村民杀了人,正不知所措,如果关进大牢,怎有活路再出来?
正当他焦急之时,有个带着面具的女子找到他,说,“不要慌张。敢问你们村里,是否有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他说,确实有这么个疯子,还帮他家刷过粪桶。
面具人笑,“我知道你杀了人,何不让疯子替你顶罪?只要你同意不声张出去,接下来的事情我都会替你办好。”
那人感激涕零,连声说好。“你为什么这么帮我?”面具下的女子像是在哪里见过,仿佛是本村的人。“因为这个疯子,该死。”话语利落,浓浓的恨意。
有个自称姓萧的女子找到县衙的官老爷,送上十两黄金。在县城的酒楼里,请官老爷吃上等的酒菜。身子肥胖的官老爷酒过三巡,醉醺醺地趴在桌上。那位女子说,县衙里的疯子就是杀人凶手,还请大人不必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