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坐在我的床边,我沾了药水,一点点的为他擦拭着脸上,手臂上的伤口。他盯着我的目光,脸上有些红晕。我心中不禁好笑,毕竟年轻无知,毕竟情窦初开,就算再“坏”,就算他要一条道走到“黑”,却掩藏不住初恋的情怀。“还疼吗?”我写道。
他摇摇头,拿起我的手,要我在他手掌心写。我微微一笑,手指划拉在他手心,“江源也受伤了?”他脸一黑,撇开眼,我又写道,“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为了我受伤,不值当,更没必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错,我是个局外人,如果不是时光错乱,我同他们根本没有交集。
“我觉得值得。”他反握起我的手,捂在胸口,“我会娶你,将来!”意外,惊愕,急忙从他手中抽出,在纸上快速的写道,“罗飞,有些话我早想告诉你了,一直没有勇气,今天,我想说清楚。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将来,我是要回家的。我们以后都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不懂你要的生活,你也不了解我,你——”
罗飞一把扯掉我手中的笔纸,瞪大眼眸,“你还喜欢江源是吧?我看的出来,那天你温柔的看着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陆菲,你到底想怎样,一会儿为了甩掉他刺纹向我证明,一会儿对我若即若离,转头却对他甜言蜜语,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
他气愤的几乎怒吼起来。我从没想到告诉他事实,结果会是如此。更加混乱,更加解释不清。
“以前的陆菲做事不计后果,现在的陆菲只想做个努力的学生,罗飞,我想考学,我想照顾父亲,至于其他一切,我现在不想想,更不愿管,仅此而已。”我索性与他划清界限。
“你什么意思?”他皱着眉,盯着纸张问。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写道,“就是分手的意思。”
空气一下冰冷下来,我能想象到他愤然的眼光。长痛不如短痛,离开他们的生活,对他对我都有好处。至少,我们不用再顾及对方而去伤人伤己。耳边传来重重的关门声,落下手中的笔,蒙上被子,再次把自己掩藏起来——错误的来,却不能错误的活下去——
终于熬到了出院,方强帮我打点着衣物,我知道罗飞不会来,最近几日,脑中总会想到他离开时带着恨意的表情,“他还好吗?”我问对面的人。方强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他退学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谁?”方强抬起头,“你问谁,我说谁。”
我软坐在病床上,“是因为学费的事吗?”“也许是吧。”方强淡淡的说道。
方玲曾告诉我,罗飞的母亲是外地人,因丈夫过早的离世,便带着儿子搬到了这个小县城,靠做些零工赚来的微薄工资养活两个人。说起来,“我”和罗飞算是同病相怜,正如方强所言,我们有共同的悲伤经历。只可惜,现在的“陆菲”已感受不到他的苦。
“小真?”方强看着我,欲言又止。“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罗飞定是与他说了些什么。“你和他分手是因为手上的链子吗?”方强问。
我低头看着一直未取下的礼物,“他认为我是为了江源的钱而分手的吗?”“难道不是吗?”心中一阵冷意滑过,我抢过他手中的衣物,用力的叠起,“我就是爱慕虚荣!可以了吧?”方强握住我的手,“小真,对不起,我就是想不通。”
我盯着他问,“他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方强没有回答,拉过我手中的包,背上,出门。
我笑,扯开的嘴笑,口中尝道一丝咸味,迷蒙中,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陆真真,我来接你出院。”我急忙掉转过身,擦掉眼中的迷雾,江源走到我眼前,嬉皮笑脸,“你哭什么?”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愿同他说话。“怎么了,大夫说什么了?是不是留下后遗症了,不会真哑了吧?”江源低头从下巴看着我。
我推开他,控制不住内心的嘶喊,“你才哑了呢?你走,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陆菲,你怎么了?为什么发脾气,是怪我没来看你吗?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哎,你别哭啊——”他的轻声哄慰更加令我心口堵的难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很坏,赶走了他,你知不知道?”我哭着,叫着,喊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罗飞,心便愧疚不已。
“我明白,我懂。我知道你想对他好,好了,别哭了。”江源轻轻的扶住我的肩膀,“我帮你把他找回来,好不好?”“真的?”我瞪着眼眸,疑惑,他有那么好心?江源点住我的鼻头,认真中带着笑意,“Sure,俺发誓!”然后他又扯开嘴角,对我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我扑哧一笑,这小子真好。他胡乱的抹掉我眼下的泪痕,“医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快走吧,不然让我哥等急了,他又该发脾气了。”“江枫来了?”“恩,是他要我来接你的啊。”
“找到了吗?”我问江源。江源摇摇头,“叔叔会不会直接回去了?”“不可能?他不可能把我一个人放在医院不管的?”到底去哪了?
我四处看去,心中尽是焦急。拐角处,我瞟见一抹人影,“他在那!”我拉起江源便向陆汉康跑去,“你跑哪了,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刚一走近,我责问的口气传出。
陆汉康显然神色有些慌张,“对不起,小真,碰到一个熟人,聊了几句。”“是吗?”方才,我明明看到两个人。“叔叔,我们走吧。”江源打断我的眼神,拉着我便向医院门口走出。
1996年1月1日,踏着入新的第一天,踩在白皑皑的雪地上,脚下是咯吱咯吱的响声,我喜欢这种感觉,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街道,天空是白色的,大地是白色的,房子是白色的,闭着眼,静静的呼吸,听着脚底发出的别样音乐——突地,一个身影闪过,回头,无人,我慌乱的向小巷的街道看去,真的没人。抚上胸口,自上次出院,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是不安,仿若身后总有人如影随形。是他吗?
三个月,自他退学,从此不见人影。方强说,不见最好。望着身后深深的脚印,我真的会在这里留下痕迹吗?如果真的回不去,如果真的这只是一场梦,我又该如何?一双手晃动在眼前,阳光刺缝中,有些昏暗。
“喂,看你很久了?”我瞪起眼眸,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你认识我?”对面的人影呵呵一笑,声音中带着沙哑,“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说着,他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林西,刚搬来这条街不久,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他指着我家屋子的旁边说,“那就是我外婆家。”我看向不远处,点了点头,绕过他。他跟在我身旁,走了几步,我不解,“你跟着我干什么?”他呵呵一笑,“你忘记了,我们同路。”“我现在不回家!”我转头相反而行。
“你叫陆菲吧?”他在我身后喊道。“你不是不认识我吗?”“听说的。”他面带微笑向我走过来,“你不用紧张,我和你同级,不过我在隔壁班,新转校过来,对这里不熟。刚刚看你一个人赏雪的样子,很好奇,忍不住想认识一下,不介意吧。”他再次伸出手,谦和有礼,我微微一笑,“当然!”心中想着,我也是新来的。
自那日后,我常常和林西结伴而行,上学,放学,我们如两个相见恨晚的伯乐与千里马。从对未来的理想谈到自己的爱好,谈古论今,说天道地。短短一个月,我和林西竟混到私熟见底。唯有一件不能说的秘密,没有告诉他——年末,即将步入除夕节的前两日,陆汉康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装扮了我和他的小院小屋。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陆汉康最近几个月的表现,不酗酒,不抽烟,不再唉声叹气,心情止不住的高兴。
开门,屋内一片喜气洋洋。只是不见陆汉康的身影,敲着他的房门,那声爸爸还是叫不出口。陆汉康打开门,脸上表情凝重,抬眼向屋内不远处看去,窗台中印出一个人影。
“真,哥回来了。”清晰的面孔快步走到我面前,“怎么了,一年多不见,不认识哥了?”目光看向陆汉康,他依旧沉着脸,“你们聊聊,我去做饭。”陆汉康一走,对面的人便把我抱起,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妹妹,哥想死你了。快,让哥好好看看。”
我心中一涩,“我”曾经就同自己的哥哥这么打招呼的吗?肉麻!我推开他蹂躏我脸蛋的大手,直接问着心底的话,“你回来,他为什么不高兴?”陆伟看了一眼厨房中的背影,关上我身后的房门,皱着眉反问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想啊,很想很想。”我脸一转,横起眉,“可你都不回家?一走就是一年。”虽第一次见陆伟,但从他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很爱“我”。所以,没说几句话,心便放松了警惕,甚至对眼前如我般英俊的脸庞倍感亲切。
“真真,快来。”陆伟把我拉到书桌旁,拿出大包小包,一一摆在打开。里面尽是女生的衣服,首饰,玩具熊之类的东西。“哥,我都十九,奔二十的人了,不玩这些了。”我拿起一个软毛毛的东西,抱在怀中。
“谁叫你玩了,哥怕你一个人待着房间寂寞,无聊的时候,想说话的时候就对它们说,多好?”他模着我的头,万分宠溺。“我以前常常待在房内不出来吗?”听他的口气,以前的“我”似乎很孤单。
“是啊,尤其你五六岁的时候,妈走后,你一生气便把自己关起来,害的爸和我——”陆伟吞下了后半句话。在这个家,“我”的那个妈是个忌讳。我甚至没在房间了看见过一张她的照片。陆伟黯淡的黑眸,令房间有些清冷。
我正惆怅着说点有的没的,陆汉康敲开房门,“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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