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梅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拖把,不顾那拖柄上的污水溅了她脸上,就埋头弯腰认真的拖起地来,只是那纤腰突臀太吸引人了,许多人都在围观,搞得车间流水线都空旷无人了。
月梅拖了一会,抬起冒着虚汗的粉红色靓脸,对家才甜甜一笑,用那丝袖擦一把汗,继续拖地。
家才看不下去了,就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拖把,说道:“还是我来吧,瞧,这么多人看,都影响车间正常运作了,你一个大月梅本不是干这活的,太惊世骇俗了!”
月梅就笑着让家才拖地,她悄悄抽出印有玫瑰花纹的纸巾,替他擦去额上的脏汗,那纸巾都变黑了。
一时,围观的人都羡慕死了,叹气的人更多:“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怪事年年有!”
月梅不管,亲切的对家才说:“阿才,你忙吧,我先回办公室去了!”
家才说:“啊,你去吧,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我会想你的!”
月梅温柔无限的说:“我在办公室里,常常一打开窗户就看见你弯腰的样子,想你得紧呢?”
说着,就莲花一样碎步远去,那看热闹的人上前打趣家才:“你小子真有艳福,竟找这么有气质的美女,跪求泡妞绝招呀……”
家才不理他们的调侃,继续辛苦劳动,但内心充满了许多的骄傲自豪感:“瞧吧,任你们平时如何瞧不起我的卑贱,此刻,我有比你们美得多的女友,让你们做梦都流口水去吧……”
此后,尽管家才干的活更脏更杂了,但其他员工看他的目光没有了鄙视,更多的是好奇和羡慕。
那被难堪的王主任,奇怪的是,却没有来找他的麻烦……
照家才以前做临时工的脾气,老板稍微有一点脸色不对,早就甩工具走人了。
在这个袜子企业里,感觉自己是最低层的人物,是呀,那些从农村里出来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帅哥靓妹,一个个由家里时太阳晒黑,经厂里的安稳固定工作,没有烈日和风沙的折磨,都变得细皮女敕肉的。
一下了班就月兑下有些灰旧的工作服,穿上那时新潮流的衣服出门,在灯红喧哗的街上牵手相伴,已经跟都市时髦青年分不出两样了。
加上经常出入大街随处可见的网吧里上网,聊QQ冲浪开微博,那许多世界大事都能刺激他(她)们的敏感,时代的律动都能及时传递给他(她)们……
单从外表上,即使你有火眼金睛的功能,已很难分出哪里是农村人,哪里是城市人了。
只是夜深了,他(她)就会陆陆续续的回到工厂宿舍里,月兑下时新的衣服,钻进被窝里,能幻想着睡个好觉,男的梦里见到自己成了某一部门的主管,随意对下手们发号施令,以渲泄成日受主管的气……
女的呢,梦里常常会有白马王子,当然是那帅得明星天王一样的男子,开着宝马来载她,提着密码箱,告诉她那卡里的秘码,然后可以躺进钞票里让富有生活淹没自己的平凡……
只是朝阳初上撒进第一缕阳光时,他(她)们不得不起床洗漱了,面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机械流水线工作,那青春已经流水一样逝一滴少一滴,多想回梦里长眠而去!
——现实的残酷,已经在他(她)年青的脸上刻上了不应该有的线条,那本应激扬的目光却是那么无神……
女孩们正在青春的年纪,正是春情勃发的时候,往往看中一个差不多的人,牵手一街是小菜一碟,到旅社去享受二人世界是家常便饭,至于租房同居更是婚前必不可少的功课。
如果,二人情感合不来,那就乖乖分手,再寻新欢!
反正中国男多女少,女孩子永远是黄金般金贵。
往往决定分手的不是感情,而是那有钱的老板对打工妹抛出的小媚眼,会让她含着热泪丢下被窝里刚海誓山盟的男友,坐进宝马车那一刻,什么爱情其实跟路边垃圾桶的快餐残渣一样,变得浮云一样了。
若是,年纪再小一点的,在那姑娘占百分之九十比例的服装、纺织厂,那仅有的几个男性工人,就成了女性追逐的焦点,娇娇女生禁不住放下那矜持,穿上时装画上彩妆争风吃醋。
那常常走马观花换女朋友的男工人,往往在酒酣耳热后,谈论最多,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谁吸引厂里的姑娘最多,她们身体有那方面的特点,床上表现如何?
却不知姑娘们的**当成他们谈资,是一件多么不人道的事情!
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无论是封建社会,还是现今的经济社会都避免不了的。
就是这些活在繁华里的农民工们,他(她)都冲不破命运的摆布,但他(她)们也有自己的骄傲之处,常常在每月末发工资时,如果比别的员工高一点,就会觉得多少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他们操作机器成了某方面的专长,是个熟练的技术工人,就觉得自己在这个小天地里,已经称王了,走起路来也昂然阔步的多。
他(她)就这样活在自己的小卑微里和小高兴里,一朵朵浪花的翻起,涌潮一样调节着心绪的变换。
而家才在这样的环境里,几乎成了被遗忘的人,干杂工,最下贱的命!
在车间里,家才常常推着搬运货物的老虎车或四轮小车,紧张的将流水线上包装好的袋子装着车上,双手握着车把,飞快的在走道上推行,左拐弯、右拐弯、然后进入电梯间,直下地下仓库里,整齐的堆码得豆腐块一样。
他干得生龙活虎的,尽管满身的汗水将衣服湿得从池里捞出来一样,脚步走过地面会留下汗的水印,那可恶的流水线的小年青就调笑:“乡巴佬,该不会尿失禁了吧!”
旁边的女工见了,就佯装惊叫:“啊!”那夸张的尖叫划过车间,盖过那嘈杂的机器声,许多人都听到了,以为是野地里遭恶男施暴。
别的女工见了家才这拼命的劲,都无奈的摇头:“为了这区区的二千五百块一个月,累得全身汗水直流,真是劳力者治于人,傻瓜!”
傻瓜就傻瓜吧,谁叫家才性格就这么老实呢!
这个社会只有挖尖脑袋往上钻,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为前程的人,才有发展的潜力。
老实巴交的都是一些被社会淘汰的人。
家才就这种类型的人,他在女职工的眼中都成了一个笑柄,以至于他推着老虎车路过女工身边时,那些女工就会闪身避开,明明还差着一米多距离,好像家才是瘟疫一样,会传染给她们不幸。
她们见到家才咬着牙关,胳膊上肌肉一阵律动,不会为了他因长期体力劳动练出的结实身体而叹服,反倒觉得那身强体壮的男人都是下贱的劳力工。
那些病恹恹的、挺着肥胖大肚子的男人,甚至需要保镖搀扶上宝马、奔驰的男人,才是这个社会上的强者。
如花似玉的美女都飞蛾扑火的,朝这些病体膏药的男人缠上去,不在乎他们在床上是不是已经蔫掉的秧苗!
就算这有钱的男人瞬间死去,那是烧香都求不来的好事,那留下的财产继承能让打工妹一夜后成为富婆!
如今,打工妹和打工仔不会因为相同的打工遭遇而同情,不会因为年纪相当而相知,许多打工仔已经找不到爱情,而许多打工妹都排成长队侯在老总门口,再不然找个班组长、主管什么的,也强过没有呀!
不要怪女人心善变,自古以来“后宫三千佳丽”、富人家妻妾成群本就是不成约的现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怪不得女人如此!
只可惜,普通打工仔们那遥不可及的婚姻了!
在女职工眼中成了“蠢蛋”象征的家才,在男职工中同样也没有好评价。
尽管家才这几个月来,已经健步如飞的推着手推车,那百来斤的货物在他的搬运下,便如古代武松练功的大磨石盘一样,那些货物被他单手一托就离地一米高,再被他以大循环手沿腰转一圈,然后稳稳的落入推车中。
推着重重的推车,在走道间左冲右突,过走道如奔驰上高速,过那柜台隙间时,就脑中计算好了方位,如GSP定位一样,不差一线的推车而过,差一毫就会碰撞毁物。
上楼梯时,那光滑的走道,平时都是叫人协助,一人推后面,二人拉面前,费尽气力才能上坡的,此时,家才猛吸一口气,运力于车把,蹬蹬那车就上了坡顶,真是一气呵成,毫不阻滞。
有一次推货过流水线时,几个女工聚在一起包装袜子,偏偏移位在走道上,明显是阻住他的去路。
可能是算好要整他的,有个漂亮的女工后蹲着,那臀部都露出大半,显然是爱美穿了露臀装上班。
家才不懂,以为是她裤带松了。觉得很不好意思,站在那里想等她们先闪开,谁知她们浑如不觉,继续在阻着道路。
他就单手推着手推车停在一边,张口道:“美女们,请让一让!”
那些美女喳喳的说:“我们才不算美女哩,经常下到车间里,喂你好吃的那女的,才叫天仙美丽,我们在她面前都是丑丫头了!你不是挺能推的吗,我们身边有个位置,看你本事能不能推得过了!”
家才一看她们身边,恰是有个能容手推车过的位置,不过那是放染袜子的染池,要推车而过的话,就相当于推三百斤重的车凭空跃过近二米宽的池面!
家才一时面有难色,此时那个露臀装的姑娘站起来,到家才面前道:“你眼盯我后面干什么?没见过女人那吗?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