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笑着打掉他的手,进了房里,坐在桌前,看好菜真是色香味俱全,那香味直钻到她鼻子里,钻到胃里,一时勾起无限的食欲,将在公司里的不快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挟起一块红烧肉,先含到嘴里,那肉的甜香在就在舌尖打转,然后轻轻一咬,那味儿就进了身体里。梅一个劲的夸:“好吃,太好吃了!今晚如何擅自作主先炒菜了呢?”
家才兴奋的说:“唉,今天运气不错呢?一早到劳务市场,就碰到老板招人去刷油漆,很轻松的活,就半天做完了,老板付了我一天工资,挣了150块钱,老板还说,他的活很多的,有活了就会继续叫我的!”
月梅内心愀然,老大不愿意他做建筑工地的生活,但还是装着很高兴的样子道:“噢,家才,你好棒哟!为你高兴!”
家才说:“这一天150块,一个月就4500块,比工厂里做杂工高一半呢,快接近你的工资了!孩子出世后,不怕没有女乃粉钱了!”
可家才没有想到,这建筑生活本就是“阴晴不定”的性质,下雨不能做,等材料时没得做,就有活做,也有许多工人挤破门进来争活。
再者,老板心情变化万千,这次叫你干活,下一次不一定会叫你呢!
每天早上出门时,家才就穿上那沾着油漆的工作服,月梅早早起来,给他披上,他推却道:“不要,不要,你还是睡在暖被窝里吧!你在公司8点钟才上班,起早了我于心何忍?”
月梅默不作声的给他扣好衣领,看着他一身脏衣服,说:“瞧,你这工作服穿了一天就脏了,今晚回来记得月兑下来放在盆里泡着,晚上我给你洗干净!”
家才朝她取笑道:“工作服本来是脏的,哪有人像你这样一天洗一次的!浪费洗衣粉!
以前在萧山做工地时,都是一个月才洗一次;或者,一直穿到破烂了,就直接扔掉!
哪像你们女人这么多事!”
月梅就嗔道:“呀,人家给你洗衣服还真洗出错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如果你不是和我同住一屋,我才懒得洗你的衣服呢?
为了保持屋里环境的卫生,为了空气的清新自然,为眼睛的舒服感受,我才放下美女身段,屈身为你洗衣的!”
家才知道又触到她内心的敏感弦键了,就朝她作了一个揖,说道:“美女大人,鄙人说错话了,可否用你那欺霜赛玉的纤纤柔手,给我一个舒服的耳刮子?”
月梅扬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扇,说道:“好了,我已经抽你了!”
家才挤眉弄眼怪叫:“抽得我好爽呀!”
月梅看着他的邋遢样,心里很是难受:“成天穿这灰尘油漆的工作服,我的男人就这么差么?”
家才傻乎乎的笑着,月梅不看他的眼,转过脸去,悄悄抹着溢出的眼泪。
家才抓住她的手,觉得湿润润的,怪道:“梅,你的手心这么湿,出汗了还是刚才拭鼻涕没来得及擦!”
月梅一甩手,啐道:“去你的,乌鸦嘴!”
他强行将她的脸扳过来,却见她的眼睛有水润清然,眼角有泪痕残留,就伤感道:“不要伤心,不要背着我掉眼泪!
来,看着我,面对我,相信我,人虽苦,而心高贵!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让你觉得扬眉吐气的!”
月梅转悲为喜,轻轻道:“但愿有那么一天哟!”
家才就微笑着面对她后退出门,月梅惊叫提醒:“注意门槛!”
但已经晚了,他脚后跟被门槛绊着,直直后倒在地上,嘣一声,砸飞水泥地上的纸屑和灰尘。
月梅怕他摔伤了,赶过来检查。
不防,他却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直立在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月梅掩鼻躲开了去,他就笑道:“不要过来哟!我上班去了!”
转身一甩衣袖,唱着屠洪刚的《中国功夫》扬长而去,声音宏响远远传来:“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南拳和北腿,少林武当功……”
月梅望着远处消失的背影,听着他怪调的歌声,一时哭笑不得:“这家伙!”
远离了月梅后,他才跳进路边的绿化带里,睡在草地上,揉着身上的痛处,手上沾有血印,嘴里直哼哼着!
却不敢让月梅知道,自己受了小伤!
躺了十多分钟后,咬着牙关,死撑着身子,挤上公交车朝工地而去。
晚上回来时,一月兑工作服摔在墙角,就挨月梅批评了:“捡起来,放到盆里,我来洗!”
他乖乖的收拾到盆里,月梅过来替他拍拍上沾着的灰尘,却看到他后脑毛发里有一个凝血新痂的伤口!
她就心痛嚷道:“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吗?受这么重的伤,也不告诉我!”
家才就急忙手指竖贴着她的红唇,劝道:“别大声嚷嚷呀,隔壁还以为我们吵架了呢!告诉你也无妨,是工地上抬脚架时,被钢管架磕破点皮!”
月梅就急了:“这是工伤呀!不找老板赔医药费吗?”
家才拿出老板预支的工资全交到月梅手里,骗她说:“是的,是的,这是破点小皮的轻伤,老板已经给了钱,让自己去看!
不错吧!”
月梅笑了,说道:“这还差不多!不要像以前一样吃暗亏哟!你这性子往往就喜欢什么伤都闷在心里,自己吃了亏也不找老板理论!
这次做得很好,有改进!
来,我之前买了备用的治伤药水、包扎绷带,过来,我给你搽药!”
家才不情愿的走过去,背对着她蹲下来,她就拧开药瓶,仔细给他擦那紫药水。
那药水洗开结痂的血块后,渗入伤口里,却是辣涩的难忍,他就哎哟的喊:“轻点,轻点!我美女大小姐,你这那是治伤,而是剖伤呀!
药擦好了就算了,绷带什么的就免了吧?
贴在后脑勺一晃晃的,人家还以为是战场负伤归来的退役军人呢?”
月梅捏了他的后背一下,痛得他大叫,她嗔道:“死叫,死叫!以前不是吹嘘多么镇定强忍吗?
什么关云长刮骨疗伤,刘军神不施麻药生取伤眼……”
家才转身脸来,兴奋的冲她说道:“你真说中我心坎的痒处了,他们是我的偶像!你继续给我擦药吧,我保证一声不吭!”
月梅就细心给他擦好药,扶他上床,盖上被子,在他后脑勺叠上柔软的布巾垫子,温柔的说:“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不要上工了,伤好了再去!”
家才张开双手,渴求道:“抱一抱!”
月梅就斥道:“什么人呐!伤成这样,还色心不死!
找抽不是,早点睡觉!”
月梅就钻进旁边的被窝里,拉上灯,闭上眼,悄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