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儿怎么了?怎么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太后转过脸来,就看到北堂德润没有一丝血色的惨白的脸,她的脸色剧变,飞快的放下筷子扶着北堂德润,声音紧张短促,眸子里浓烈的担忧浓得化不开。
“来人啊,速去请御医。”
北堂修威严的脸上也染上了深刻的担忧,眸光充满了关切和慈爱,“润儿,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没事吧?”
北堂德润额头上冷汗涔涔落了下来,俊美如玉的脸扭曲成一块,青筋暴涨,极力的隐忍着痛苦,“润儿没事。”
“还说没事,你的脸都白成这样了,别吓皇女乃女乃好不好?”
太后心疼得直掉眼泪,让人将北堂德润扶到后面的寝殿去,手脚冰凉,紧紧的握着北堂德润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润,你再坚持一下,一会太医就过来了,坚持一会。”
穆流苏的心悬在半空中,眼睛发直的盯着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北堂德润,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底蔓延开来,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疼得她几乎要窒息了。
那暴涨的青筋,那源源不断冒出的冷汗,一遍又一遍的凌迟着她的心脏,她坐在床沿边上,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心疼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掉他的冷汗,轻声的安慰着,“润,要是疼就喊出来,我在这里陪着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北堂德润的眼睛里涌动着说不出的痛苦,惨淡的笑了起来,因为疼痛就连呼吸都变得很艰难,却依旧不让自己喊出声来,“我没事的,皇女乃女乃,流苏,你们别担心。”
北堂修也站在床边,深邃幽暗的眸子深处飞快闪过得意的光芒,心里浮起一丝快意,脸上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浓密的眉毛皱成一团,担忧的望着北堂德润,“润儿,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说,朕好派御医去给你治病。腿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北堂德润用牙齿咬着嘴唇,那青紫一片的嘴唇都被他咬出血来,嫣红的血愈加衬得那脸色苍白如纸,“皇······伯伯,润儿没······事。”
“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熙沉,再让人去催催,没看到你皇兄忍受着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吗?”
北堂修冷喝一声,带着气急败坏的味道。
“是,父皇。”
北堂熙沉脸色阴沉,眸光里闪过嘲讽凛冽的寒芒,一闪即逝,急匆匆的转过身,飞快的朝着宁寿宫外面走去,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那拳头握得紧紧的,指节跟跟泛白,心里也充斥着排山倒海般的恨意。
北堂修锐利的眼神一直落在北堂德润的身上,几乎想要看透他的灵魂,想要知道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
他这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作假,难道那天刺杀玄奕的人真的不是他吗?如果不是北堂德润,又会是谁呢?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浮起了一丝疑惑,直直的盯着北堂德润,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是北堂德润病发生不如死的模样,又让他觉得不可能。
如果北堂德润双腿残废,他甚至连敬亲王府都走不出去,又有什么能力买通那么多的杀手刺杀玄奕呢?
北堂修越想越糊涂,想到最后他都分不清楚究竟是真还是假了,头脑里乱得像一团麻一样,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父皇,御医来了。”
北堂熙沉飞快的走了进来,气息有点急促的说道。
“快去给润儿看伤,一定要治好润儿,否则朕决不轻饶。”
北堂修威严的声音在宁寿宫内回荡着,那不怒自威的语气,让御医一阵哆嗦,郑重其事的走上前去帮助北堂德润把脉,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眼睛里有着几分惶恐。
“润儿怎么样了?”
太后和皇上焦急的问道,眼睛里透着丝丝的紧张。
“王爷的腿伤恶化了,那毒素堆积在双腿之处,双腿变得浮肿,里面已经流脓了,必须要将双腿的毒液给排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御医头皮一阵阵发麻,字句斟酌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
太后和穆流苏听到御医的话,心像被刀划过,后知后觉的渗出鲜血来,疼得快要窒息了,眼泪一直在不停的打转。
“伤情恶化多久了,严重吗?还能治得好吗?”
北堂修脸色阴沉,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沉痛的问道。
“这个病情恶化应该有一个月了,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行,微臣会尽力的。”
“润。”
穆流苏咬着唇,握着北堂德润的手,眼睛里蔓延着无边的绝望,鼻子酸酸涩涩的,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像被鱼刺堵住了一般,疼得说不出话来。
“流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北堂德润心疼的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穆流苏眼角快要掉落的泪水,轻柔的笑了起来,不要哭。
“不管花费多少时间,多少代价,我一定要治好你的双腿,润,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穆流苏脸上的悲伤是那么的强烈,心碎神伤的表情让太后也忍不住阵阵心疼,泪水哗哗的流着,搂着穆流苏和北堂德润,沉重的叹息一声,“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让哀家心疼啊。”
北堂德润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牙齿咬破了嘴唇,丰神俊朗的面容因为疼痛扭曲在一起,看得那么让人心疼。
“御医,能不能先开一些止痛的药让皇兄服下,皇兄已经疼得快要受不了了。”
北堂熙沉一直沉默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忽然出声问道。
“老臣这就先给王爷服下一些止痛的药丸,先压下现在的疼痛再说,至于双腿的毒脓,等到伤情稳定了再弄出来。”
御医在众多主子的注视下,战战兢兢的说道。
“那就快开啊,润儿现在真的很疼。”
太后飞快的出声说道,她实在不想看到孙儿那么痛苦的模样,太辛苦了,她看得心都碎了。
御医急忙开了止痛的药,让北堂德润服下,半刻钟之后,北堂德润苍白的脸色终于慢慢退去,看起来似乎不那么痛苦了。
“还疼吗?”
太后紧紧的握着北堂德润的手,心疼的问道。
“不疼了,皇女乃女乃您放心吧。”
北堂德润虚弱的笑了笑,轻声的应道,眼睛里面一片真诚。
“皇女乃女乃,好饿啊,能不能用午膳啊。”
北堂德润的语调浅浅的,像是撒娇,却又没有丝毫造作,很是自然,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风华分外的让人舒服。
“好,用膳吧,不说润儿你不能再喝酒了,你们都不许灌润儿喝酒,否则哀家跟你们急。”
太后对身后的一众妃嫔和几位皇子说道,末了还将目光落在皇上的身上。
“真的没事了吗?要是疼你跟我说,一定不能忍着,知道吗?”
穆流苏坐在床沿边上,轻轻的扯着北堂德润的袖子,提心吊胆的问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差点把她吓死了,她可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没事了,真的。流苏,等用过午膳我们就回府吧。”
北堂德润微微翘起唇角,在穆流苏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心里却蔓延着一丝冰冷,那个卑鄙无耻的北堂修,竟然这样对他,他绝对不会放过。
这些年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也快是时候了,那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他要让北堂修失去一切,为这些年来自己承受的一切暗杀苦难做一个了结。
“好。”
穆流苏柔顺的应道,让侍女扶着北堂德润再次坐在餐桌前,安静的吃着又换了新的一批热气腾腾的饭菜,却再也吃不出原来的味道来。
“润儿,流苏,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朕说,朕一定会帮你们摆平的。”
北堂修温和的目光落在北堂德润和穆流苏的身上,认真的说道,脸上布满了浓浓的疼爱。
“多谢皇伯伯,我们一定会的。”
北堂德润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深情款款的看了穆流苏一眼,轻声的说道,顺手夹了好些穆流苏爱吃的菜放在她的碗里,柔声说道,“多吃点,你太瘦了。”
穆流苏眼睛里浮起了柔情蜜意,甜蜜的望着他,轻声的说道,“恩,你也多吃点。”
午膳在所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终于还是用完了。
北堂德润和穆流苏和众人坐了一会,笑眯眯的说道,“皇女乃女乃,皇上,各位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微臣和流苏告辞了。”
“恩,好好养身体。”
太后惦记着北堂德润的身体,小声的叮嘱道。
“润儿,身体要是不舒服,就直接进宫来请御医,一定不要强忍着,知道吗?”
北堂修脸上充满了慈爱,深邃无边的眸子深处也染上了几分真诚。
“微臣谢皇伯伯恩典。”
北堂德润真诚的看着至高无上的皇上,好看的唇微微动了一下,清润如水的声音洒了出来。
“流苏,若是有空多进宫来陪着太后,太后平日里念叨得最多的就是你了。”
北堂修不经意的将视线落在穆流苏的身上,锁住了那美得摄人心魂的脸,心里止不住的惊艳蔓延开来,长得真是美啊,对比之下,那清丽月兑俗,浑然天成的美,比起宫里这些盛装出行的妃子美得太多了。
“流苏谨遵皇上教诲。”
穆流苏轻轻眨了眨纤长浓密的睫毛,忍住心底的恶心,恭顺的说道。
“那流苏和王爷告退了。”
她含笑着恭敬的看了屋内的各位一圈,正准备让丫鬟扶着北堂德润坐到轮椅上去。恰在这时,德妃娘娘宫里的丫鬟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了,眼中布满了慌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出事了。”
“混账东西,何事慌慌张张的?这里是宁寿宫,哪里轮得到你来撒野?要是冲撞了太后娘娘有你好看的,还不快点滚出去!”
德妃怒目圆瞪,指着那丫鬟怒喝道,浑身充斥着凛冽的怒气。
“娘娘,出大事了,刑部尚书府的夫人和康家大小姐哭着闹到了德馨宫来了,一定要找敬亲王妃讨个公道,说是有天大的冤情,奴婢被逼得没有办法,所以来请示娘娘,要怎么做?”
那宫女被德妃怒喝一声,吓得身子止不住哆嗦了起来,却依旧硬着头皮说道。
气喘吁吁的一句话,像一记惊雷炸开,宁寿宫内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投注到穆流苏的身上,不屑的,幸灾乐祸的,挑衅的,不解的应有尽有。
穆流苏握着北堂德润的手,听着那宫女战战兢兢的话语,嘴角噙着一丝完美的弧度,低垂着的头,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眼睛里的寒意像极地的冰川,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嘲讽讥诮在眼睛里闪过,她在心里冷冷的笑了,终于来了吗,康映雪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北堂德润温润的眸光里一如既往的信任,轻轻的捏着她,低低的在她的耳边说道,“一切有我。”
宁寿宫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穆流苏的身上,想要看出什么来,可是看到的只是她恬淡的笑容,澄澈的眸光一眼就看得到底,那么明亮,宛若一无所知一般。
“德妃,今日是润儿和流苏进宫谢恩的好日子,你存的什么心,竟然容许这等低贱的宫女随意的污蔑流苏,反了天了!”
一连窜的意外让原本心情很好的太后也忍不住火冒三丈,眼里跳跃着熊熊的怒火,严厉的瞪着德妃,恨不得在她的身上剜出一个洞来,“是不是觉得润儿父母不在了,认为他好欺负,所有的脏水都要泼到流苏的身上去?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森寒没有一丝温度的质问,让德妃的脸变得惨白,委屈的辩解道,“母后,不管臣妾的事情,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皇女乃女乃,母妃一直在这里,她那么喜欢皇嫂,怎么可能是她给皇嫂添堵呢,一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了。”
北堂运尧看到自己母妃被训斥,不平的站出来为母亲辩解道。
太后凛冽的眸子像尖锐的针一样落在德妃的身上,没有说话,冷冷的笑了两声,“是吗?”
“混账东西,谁让你擅闯宁寿宫的,还不快点滚回去!敬亲王妃温柔娴淑,通情达理,怎么可能做出伤害映雪的事情来,别拿点绿豆大的事情来让太后恶心。”
德妃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双腿不住哆嗦的宫女,不悦的喝道。
“母后,真的不是臣妾,能够看到敬亲王爷成亲,臣妾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给王妃添堵呢,您冤枉臣妾了。”
德妃毫不留情的挨了一顿骂,心里恨得怒火滔天,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轻声的辩解道。
“让她滚出去,省得坏了哀家的好心情。你们在自己宫里怎么闹哀家不管,谁要是敢给流苏和润儿泼脏水,哀家绝对不会轻饶。”
太后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冰冷嗜血的话语传来,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在说笑。
“流苏,润儿,别为一些小事影响了你们的心情,先回府去吧。”
太后看得北堂德润和穆流苏的时候,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轻声的说道。
“皇女乃女乃,这个时候流苏和王爷怎么能离开呢?若是我们离开了,在刑部尚书夫人和康小姐面前岂不是成了畏罪潜逃了吗?”
穆流苏忽然抬眸,眼睛里一片坚毅,红唇微微动了动,认真的说道。
“启禀太后,皇上,德妃娘娘,刑部尚书夫人和康小姐要闹,是因为康小姐说,她的脸被敬王妃毁了,所以才想要德妃娘娘为康小姐做主的。”
那小宫女虽然害怕得要死,双腿不住的颤抖,却依旧硬着头皮,将最重要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脸毁了?”
太后的脸上的怒气凝滞住,眼睛里面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映雪的脸毁了?”
德妃听到宫女的话,身子忽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身后的宫女扶住了她。
“你在说谎是不是?映雪好端端的,脸怎么可能毁了,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否则本宫绝饶不了你!”
德妃脸上浮现着心痛的表情,瞳孔里面一片猩红,指着那宫女声嘶力竭的喝道。
那宫女背后的冷汗涔涔落了下来,滴答一声摔落在光洁可鉴的地板上,眼睛里的恐惧是那么的明显,瑟缩着,身体抖如筛糠。
“德妃,注意你的仪态言行。不要丢了朕的脸。”
北堂修心里一阵厌烦,忍不住出声说道,锐利如同鹰隼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暗芒,不由得转过去看了一眼冷静得像置身事外的穆流苏,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母后,既然事情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不如就将刑部尚书夫人和康小姐宣进来,看她们怎么说,你看怎么样?若真的是流苏伤了康小姐,少不得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若是康小姐诬陷流苏,也让她自食苦果,你看怎么样?”
威严的声音透着至高无上的压力,虽然像是商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流苏,你觉得呢?”
太后眸中涌起了阵阵忧虑,看了穆流苏一眼,轻声的问道。
“皇女乃女乃,流苏也觉得还是让康小姐和刑部尚书府的夫人进来当面对质比较好。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背上一个心狠手辣的罪名。”
穆流苏精致绝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那双眼睛璀璨得像是天上的星辰,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皇女乃女乃,润儿也相信绝对不是流苏毁了康小姐的脸。我倒是想知道,康小姐究竟存了怎样的私心,竟然要污蔑流苏。”
北堂德润脸上出现了一抹薄怒,琥珀色的眼睛竟然染上了一丝通红,恨声说道。
“既然如此,就将刑部尚书家的夫人和康小姐进带来吧。”
太后铁青的声音传了出来,眼睛里透着寒彻骨的阴霾,刑部尚书夫人和康映雪最好别耍什么小心眼,否则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去带刑部尚书夫人和康小姐到宁寿宫来。”
北堂修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冷冰冰的吩咐道。
“是。”
那宫女如蒙大赦般的退了出去,飞快的走远了。
德妃,媚妃,柳妃,淑妃眼底染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看着倾国倾城的穆流苏,环抱着胸,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好戏。
今日来宁寿宫还真是来对了,可以看到这么多的好戏。
要是真是穆流苏毁了康映雪的脸,皇上只怕会更不待见北堂德润和穆流苏了吧,还有太后,就算有心包庇,穆流苏不死也要月兑一层皮。
苏贵妃明媚如水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薄雾,用饱含着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好似带着浓浓的担心。那样浓烈的目光,让穆流苏不由得觉得奇怪。
“润儿,流苏,坐到皇女乃女乃身边来。”
太后忍住心里熊熊的怒火,脸色一片阴霾,犹如暴风雨欲来的海面,阴沉沉的,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北堂修坐在主位上,冰封一样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些妃子,最后落在穆流苏的脸上,笑得异常温和。
“刑部尚书夫人和康小姐觐见!”
太监尖细的声音穿透了宁寿宫,穆流苏眼神陡的变得冰冷,一抹残酷飞快的闪过。
刑部尚书夫人和康映雪眼睛通红的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妇(臣女)参见皇上,太后及各位娘娘,参见各位王爷。”
“站起来回话。”
太后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了过来,清凌凌寒澈澈。
康夫人和康映雪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穆流苏的脸上,眼睛通红,宛若可以滴出血来,像凶狠的猛兽,稍微不注意便冲上来将穆流苏撕碎了。
血海深仇般的恨意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明目张胆,蓄势待发。
穆流苏无所畏惧的迎视着康映雪几乎要杀人般的目光,宛若春花初绽般的脸上泛起了倾国倾城的笑容,优雅的冲着康映雪点了点头,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大家闺秀般的气质。
“康夫人,康小姐,你们有什么冤屈,速速说来。”
太后坐在高位上,眼睛里有着丝丝的厌恶,语气也十分的不友好。
“太后娘娘,请您一定要为臣妇做主啊,臣妇女儿的脸,竟然被敬王妃毁了,她日后要怎么嫁人啊?”
康夫人说着,眼泪啪啪的掉下来,哭得悲伤而绝望,颤抖的手指着穆流苏,强烈的恨意明目张胆的写在脸上,恨不得将穆流苏碎尸万段了,“都是她,穆流苏,害得臣妇的女儿毁容了,是她,求太后,皇上和各位娘娘一定要给小女讨回一个公道啊。小女自幼知书达理,性情温和,从来都不会与人为恶,谁知道敬王妃竟是这么狠心,竟然毁掉了小女的容貌。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容貌了,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让她以后怎么嫁人啊?臣妇咽不下这口气,若是不能为小女讨回一个公道,臣妇宁愿一头撞死在宁寿宫这铜柱上,就是做鬼也要缠着敬王妃,永世不让她安宁!”
恶毒的话语,铿锵有力的在宁寿宫的正殿内响了起来,有一种振聋发聩的味道。伤心欲绝的话语,发自肺腑的疼痛,带着十足的感染力,听起来是那么真实,一点都不像作假。
“嫂嫂,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皇上和太后都是圣明之人,自然会秉公处理的。”
德妃娇媚的眼睛里闪过变幻莫测的光芒,脸上却带着一片心疼,轻声的劝慰道,又试探的看了穆流苏一眼,诺诺的说道,“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呢。”
“映雪的脸已经毁了,绝对不会有什么误会的。前天的时候穆小姐和映雪在京城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里遇到了,我们映雪还热情的约了敬王妃吃饭喝茶,谁知道回来的第二天脸部开始红肿发烫,到今天早上的时候,整张脸溃烂不堪,不能见人啊。”
康夫人嘤嘤的哭了起来,眼睛里蔓延着阵阵绝望,抱着女儿大哭了起来,“映雪,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那么命苦呢。”
“把脸上的面纱掀开,让哀家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毁容了。”
太后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波澜。
她怎么会不知道,康映雪喜欢的是丞相府的二公子秦如风,她心里恨流苏,想要使阴招来对付流苏也不是不可能的。她不会因为康夫人可怜兮兮的哭闹就觉得一切都是流苏的错。
康映雪浑身颤抖着,眼角的泪水滚滚掉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不要掀开面纱,真要是将毁掉的脸露出来,今日京城第一丑女的名声就伴随着她再也挥之不去了。
“不敢?还是没有毁容,既然都敢到宁寿宫来告状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掀开面纱。”
太后眼睛里的冷意像极地的冰川,怎么都化不开。
康映雪伤心欲绝,也将穆流苏恨之入骨,在太后威严的眸光注视下,终于缓缓的掀开了面纱的一边,露出了半边溃烂的狰狞恐怖的脸颊来。
触目惊心,就连太后都被吓了一跳。
“求太后为臣女做主啊,都是穆流苏,都是她在臣女的酒里下了毒药,才会害得臣女毁容的。”
康映雪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如同豺狼一般狠戾的目光瞪着穆流苏,似乎想要将她碎尸万段了一般,她好恨,恨眼前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狡猾,明明已经知道了她的阴谋,不当场拆穿,却不着痕迹的摆了她一道。
“流苏啊,本宫的侄女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会有那么狠的心,竟然将她的脸毁去了?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德妃的眸中充满了心痛和失望,瞪着穆流苏,恨声说道。
“真是看不出来,才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日后还了得啊?康小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硬生生的毁了,以后要怎么办啊,真是可怜。”
媚妃啧啧了两声,欣赏着自己染得一片鲜红的蔻丹指甲,无限怜悯的说道。
“谁让人家爹爹是玄月国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呢,后台硬着呢,又有谁敢动她呢?不然她怎么敢在京城横着走呢?”
柳妃邪魅的眼波流转间,红唇轻轻动着,酥甜的声音让人听了骨头都软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倒是倾国倾城的模样,谁知道皮囊下面的一颗心却黑了,流脓了,看来孩子小时候果然应该有母亲教导才行。”
淑妃轻轻的叹息一声,惋惜的说道。
穆流苏听着这些冷嘲热讽,勾起唇冷冷的笑了,澄澈的眸子里寒光乍现,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康小姐,你说的可属实?”
北堂修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不怒自威。
“回皇上话,臣女所言句句属实。都是她害得臣女毁了容,求皇上为民女做主,讨回一个公道。”
康映雪哭得稀里哗啦的,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可怜兮兮的说道。
“流苏,康小姐所说的是否属实?”
北堂修将视线落在穆流苏的身上,淡淡的问道。
“臣妇前天在胭脂铺里的确碰见了康小姐,我们也确实在酒楼里一起吃了一顿饭。可是,我从来没有下毒毒害过康小姐,也没有让康小姐毁容。”
“胡说,明明就是你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穆流苏,我恨你!”
康映雪眼睛里面几乎要冒出火来,指着穆流苏声嘶力竭的吼道,她恨这个女人,她一定要亲手将穆流苏推入地狱。
穆流苏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明明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直到现在还死不悔改,恶心先告状!康映雪这个女人真够不要脸的!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可是,康小姐,我什么时候害得你毁容了?做事情是需要证据的,没有证据那就是诬陷,根据玄月国的刑律,诬陷王妃可是要入狱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就是你,你在我酒里下了毒药,我的丫鬟都可以作证的,皇上,您可以传臣女的丫鬟来问话,就是她害得臣女毁容的。”
康映雪的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恨意,恨不得将穆流苏剁成碎片拿去喂狗了。这个女人毁掉她的容貌,她就夺走这个女人的生命,贱人!
穆流苏冷冷的嗤笑一声,“你的丫鬟可以作证?怎么作证,告诉皇上说亲眼看到我将毒药放进你的酒里吗?既然你的丫鬟知道你酒里有毒药,当时为什么不说而是让你将有毒药的酒喝下去?康小姐,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康映雪面纱下面的脸狰狞的扭曲在一起,杀气腾腾的瞪着穆流苏,“你能说会道,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我说不过你。可是我的脸是从和你吃过一顿饭之后才会变成这样的,而你在那酒楼里吃饭却没事,这样还不足以说明是你下毒的吗?”
“这么荒谬的推理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康小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你都说了,是第二天的时候才发现脸肿胀发烫的,当时我在成亲,我怎么出去害你的?什么证据都没有就不要乱喷,免得惹人讨厌。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穆流苏脊梁挺得直直的,毫不畏惧的反唇相讥。是她自食苦果,怨不得别人,当时若不是她机灵,现在被毁掉脸的会是她,康映雪只怕早就躲在角落里幸灾乐祸了吧,又怎么会怜悯她。
“穆流苏,你别欺人太甚,是不是你做的,大夫来了一定能够找出证据来的。你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吗?皇上,太后和各位娘娘都在此,每个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是你害得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休想躲过去。”
康映雪气得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吼道,她好恨啊,想要毁掉穆流苏的脸,没想到最终却毁掉了自己的脸。
“好啊,那就请御医来为康小姐诊断脸上的伤吧,我穆流苏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我下的毒,我绝对不会承认的,倒是康小姐,或许是你得罪的人太多,谁下毒暗害你也不一定呢。”
穆流苏笑靥如花,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皇上,皇女乃女乃,流苏有一个请求,还请皇上和皇女乃女乃能够答应。”
穆流苏脸上的冷笑退去,恭敬的跪在地上,对着北堂修和太后认真的祈求道。
“什么事情?”
“既然康小姐口口声声说是流苏害得她毁了容,那流苏请求皇上能够请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御医来为她把脉,看她究竟中了什么毒。据流苏所知,在玄月国境内,如果在药铺里买剧毒的药,铺子里都会有存根的,还请皇上派人在京城的铺子内搜查,或许能够查得到究竟是谁买下那些剧毒的药。还有,流苏恳请皇上将那个酒楼的掌柜和小二找来,帮助流苏作证,那天康小姐出去的时候是安然无恙的,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流苏下毒了呢?”
穆流苏眼睛里流露出坚毅的光芒,精致绝美的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紧紧的盯着康映雪,不出意外从那双眸子里捕捉到了一抹恐慌。
她粉女敕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现在终于知道害怕了吗?
“来人,去太医院请几位医术最好的御医到宁寿宫来。”
北堂修雄浑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透着丝丝的威严,身后的小太监恭敬的应了一声是之后,飞快的退了下去。
“康小姐,哀家希望你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发现你是在污蔑流苏,哀家绝对不会轻饶。”
太后严厉的眸子折射出凛冽的寒芒来,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让康映雪头皮阵阵发麻,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内心深处升起了强烈的恐惧。
寒意从她的脚底涌上来,几乎要将她冻僵了,那娇女敕柔美的掌心里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在心里扩大,她想要尖叫,想要逃离宁寿宫,却发现浑身的力气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双腿根本动弹不得。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害怕了,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康映雪浑身冰凉,开始后悔了,可是她刚才把话说得太满,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太后和皇上虎视眈眈的瞪着她,势必要追究出一个结果来。
穆流苏的眼睛里浮现着浓浓的嘲讽,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溢到唇边的恐惧给压下去。
现在她只希望那些御医千万不要将她所中的毒查出来,否则她估计会死得很难看。
“康小姐,很冷吗?为什么一直不停的颤抖?”
穆流苏轻轻的拨弄着茶杯,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轻柔的声音透着关切的味道,那双明媚如水的眼眸里却是一片嘲讽,似乎在嘲讽她的无知,嘲讽她的自不量力。
“谁说我冷了,我一点都不冷,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关心。”
康映雪哆嗦了一下,硬邦邦的说道。
穆流苏也不恼,唇边的笑意更加深刻了,镇定自若的等着御医的到来,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看来给康映雪的教训还是太轻了一点,一会她会让康映雪知道,什么才是血淋淋的教训。
“皇上,太后,御医们到了。”
小太监猫着腰走了进来,尖声的说道。
“让他们进来,给这为康小姐把脉,看她到底中了什么毒。”
太后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绝对不会相信,流苏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康映雪若是想通过她和皇上的手将流苏除去,那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几个御医战战兢兢的给康映雪把了脉,脸上都是一片凝重的表情。
“她中了什么毒?”
“启禀皇后娘娘,康小姐所中之毒是一种异常阴狠之毒,香消玉殒!此毒若是让女子服下,势必会将容貌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