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威胁吗?真是好笑,你以为这里是北狄国,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本殿堂堂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跪下来向你斟茶认错?”
北堂玄奕从来都是眼睛长在天上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冷笑着反问道,一点都不愿意妥协。
“最后不也是没有将你怎么样吗,你这样咄咄逼人算什么样子?让千万铁蹄踏平玄月国土,你们有那个本事吗?还真当玄月国就那么好欺负吗?想要本殿跪下来斟茶认错绝对不可能,就算是砍断了本殿的头颅本殿也绝对不会朝着你们屈膝下跪,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殿内的空气陡的变得很寒冷,几乎要凝固住了,阴沉沉的压抑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激烈的眼神厮杀着,想要将对方弄死。
耶律景烟和宇文惜翰瞪着怒火中烧的北堂玄奕,忽然冷笑着,“皇上,我们的狠话撂在这里了,要是不给我们满意的交代,就是血洗了玄月国,我们也能做得出来,你自己掂量看着吧。”
那修长玉立的两人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面色冷若冰霜,衣袖无风自动,随时准备一场厮杀。
北堂修有些头疼,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狠狠的瞪了北堂玄奕一眼,混账东西,竟然给他弄出这么大的难题来,给他们下跪道歉整个玄月国还要不要面子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如果不下跪道歉,那么这两尊大佛又不肯善罢甘休。
他心里气得快要吐血了,威严的脸上却只能维持着一副温和的笑容,平静的说道,“耶律皇子和银面公子先不要动怒,且听朕一言如何?”
他是打定主意绝对不可能让北堂玄奕跪下来斟茶道歉的,什么都可以妥协,就是这条他绝对不会同意。
耶律景烟和宇文惜翰晶亮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瞪着主位上坐着的北堂修,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下跪道歉的确是太过了一些,朕知道今日是太子太过急切,让两位使臣受到委屈了,这样吧,让太子给你们斟茶道歉,这是必须的。太子做事莽莽撞撞,不计后果,差点酿成大错也绝对不可轻饶,朕将让他停止手中所有的权力,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这样也算是给他惩罚了,这总算可以了吧。”
北堂修嘴里虽然说着商量的话,可是声音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耶律景烟和宇文惜翰靠得很近,压低声音商量着什么,脸上浮起了轻蔑的笑容,鄙夷的瞪了北堂玄奕一眼,而后才轻轻咳嗽了两声,傲然的说道,“看在皇上和皇太后的份上,也只好这样了,只是这样的事情我们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北堂修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冷沉着一张脸瞪着北堂玄奕,忍着内心滔天的怒火沉声说道,“还不快去斟茶给耶律皇子和银面公子道歉,哪有你这样唐突贵客的。”
“是。”
北堂玄奕心里的怒火像翻滚的海浪一样汹涌澎湃,差点要将他淹没了,拳头不自觉的收紧,指甲将掌心掐得流出了鲜血,敏感的疼痛席卷了全身。
即使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有皇上的命令,他也只能乖乖的遵从皇上的命令,亲自斟茶给耶律景烟和宇文惜翰道歉,承认他的错误,一场僵持了很久的风波终于停止了。
“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折腾了一天了,都散了吧。”
北堂修显然已经有些疲惫,那张威严的脸上还有几道抓痕在,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耶律景烟依旧站在殿中央,认真的重复着之前的事情,“皇上,在下想要迎娶雅宁公主为妻,还请皇上成全。北狄也愿意借着和亲之举,化干戈为玉帛,平息玄月和北狄的战火,让人民安居乐业。”
“在下对沁雨公主一见倾心,迫切的想要娶她为妻,请皇上将沁雨公主许配给我。醉城愿意和玄月结为秦晋之好,互通贸易,共同繁荣。”
宇文惜翰也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说出来,俊朗的脸上一片严肃认真,语气恭敬却又不失谄媚。
北堂玄奕听着两个人的话,只觉得一阵阵的怒气往上涌,气得快要吐血了,浑身被怒火包围着,几乎可以将人燃烧成灰烬,虚伪无耻到极致的小人。之前还怒气冲冲的说要让铁蹄踏平玄月的国土,才过了短短的一小会又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说什么平息战火共同繁荣,呸!
“这些事情改日再说吧,朕累了,不想再为这些事情操心,都退了吧。”
北堂修眉宇之间涌起了浓浓的疲惫,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皇上。”
太后忽然站起来轻轻唤了一声,脸上浮起了几分心疼,看着这个被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帝王,心里复杂得没有办法形容。
“母后还有什么事情吗?”
北堂修看着太后满脸心疼的样子,想到之前对她做的事情又有些内疚,不由得放缓了声音。
“国事虽然很重要,可是皇上龙体也很重要,皇上保重身体吧。”
太后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诚的关切。
“朕知道了,一定会保重好身体的,母后放心吧。母后也好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看到太后还是像之前一样关心他,北堂修眼睛里浮起了一丝暖意,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真诚。
太后点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偏殿,缓缓的朝着宁寿宫的方向走去。北堂德润和穆流苏跟在她的身后,安静乖巧的一句话都不说。
快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北堂德润牵着穆流苏的手,朝着前面的太后轻声说道,“皇女乃女乃,孙儿和流苏先回王府去了,改日再进宫来看望皇女乃女乃,您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好,你们回去吧,流苏手上的伤口还要好好处理才对,不要让伤口感染了。”
太后细心的叮嘱道,挥了挥手让两人回去了。
穆流苏和北堂德润目送着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远了之后才收回目光,默默的走出了皇宫,坐着马车回到了敬亲王府。
“流苏,我们今晚去落花轩睡。”
北堂德润深深的看着穆流苏,眼睛里闪过了几分心疼,声音温和像三月的春风,吹得她冰冷的心瞬间回暖。
“恩。”
穆流苏轻轻的应了一声,乖巧的靠在北堂德润的怀里,慢慢的朝着落花轩走去,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和侍卫,就那样安静的走着,来到了四周被水环绕的落花轩。
“手还疼吗?”
北堂德润眼睛有些僵直,看着妻子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一颗心宛若在油锅里煎熬一样,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北堂玄奕那个混蛋,竟然如此对待他的妻子,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不是很疼,已经敷过药了,过两天就好了。”
虽然很疼,疼得她快要忍不住了,穆流苏脸上依旧噙着甜美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柔声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北堂玄奕那个阴险歹毒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连女人都不放过,我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北堂德润脸色铁青,眸子里有凛冽嗜血的杀意掠过,咬着牙恨声说道。
那凛冽森寒的声音,犹如冬日的寒风,凛冽无情,转瞬之间就能将枝头的落叶吹到地上,毁灭肃杀。
穆流苏心里对北堂玄奕那个无耻的混蛋也恨得要死,可是看到丈夫这么失控的模样,她不好再火上浇油,只是轻轻的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用轻柔得像水一样的声音缓缓的说道,“不要再生气了,别让怒火烧毁了你的理智,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她不想成为北堂德润的弱点,她希望她的丈夫变得强大起来。
“流苏,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让你受到伤害,总是没有将你保护好,我好恨我自己。”
北堂德润忽然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琥珀色的眼睛里面有晶莹的泪水落下来,痛苦的自责着。他说要好好的保护流苏,可是总是让流苏受到伤害,他怎么会这没用?
穆流苏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急切的握住他的手,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润你做什么?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
那张俊美如玉的脸上竟然沾满了泪水,痛苦的看着妻子,“流苏我怎么这么没用,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到伤害我心里也很难受,我恨不得所有的疼痛都落在我的身上,也好过让你痛苦,我好没用啊。”
穆流苏喉咙里像被鱼刺哽住了一般,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谁说你没用的,你很有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是别人一定不会像你做得这么好,润你不要自怜自艾了。”
她颤抖的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擦去北堂德润眼角的泪水,“那是危机重重的皇宫,周围遍布着眼线,而我们现在又被疑心病那么重的皇上重重监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棋子也动弹不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暴露了棋子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死路一条。你做得很对,真的。在没有决定采取最后的行动的时候,现在所遭受的这些委屈我都能承受得住的,在没有采取行动之前,我们只有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道理虽然是这样的道理,可是看着最心爱的女人被北堂修占便宜,被北堂玄奕秽言侮辱,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北堂德润痛苦的捂住眼睛,声音里有压抑的痛苦,“可是我真的很痛苦,看着你所遭受的这些,我恨不得将北堂修给杀了,恨不得剁掉他的双手,恨不得拔掉北堂玄奕的舌头,真的好恨啊。”
“你看着我。”
穆流苏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的寒冷,那么清晰的在卧房里回荡着。
北堂德润放开双手,露出了一双通红的眼睛,心疼的看着穆流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
穆流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凌凌寒澈澈的声音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骄傲,“我不管你心里究竟有多么痛苦,都要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等到事情成功之后,你要怎么悲伤怎么痛苦怎么难过我都不在乎,但是现在绝对不可以这么做。这点痛苦算得了什么,如果连这么一点痛苦都承受不住,怎么为你的爹娘报仇?现在就算再大的屈辱都要忍下来,每一次的低头都是为了更好的抬头。润,只是很短的时间,你也说了,不到一个月了,等到沁雨安全的从皇宫出来,等到皇女乃女乃去皇陵为先皇祈福,一切反gong就要开始了不是吗?北堂修就快要从皇位上下来了,你还在痛苦什么?”
那么严词厉色的一番话,让北堂德润顿了顿,有些愧疚的看着妻子,眼睛里面的脆弱和疼痛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对不起流苏,我让你失望了。”
看到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穆流苏没有再严厉,语气也变得柔和了,靠在北堂德润的怀里,轻声的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不忍心看到我痛苦和难过,这些我都懂。可是润,若是因为一时的心软而暴露了我们的计划,不单你我会死,就连我爹爹,皇女乃女乃,还有沁雨都死无葬身之地,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就像我们身边有那么多暗卫,可是那些暗卫却进不了皇宫一样。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再忍忍好吗?很快就会过去了,为爹娘报仇,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我,还有我们所在乎的人,不是吗?”
这样的道理北堂德润也明白,情绪上的崩溃过去之后,他又变成了往日那个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少年王爷,“流苏,我已经不难过了,谢谢你能够陪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很开心。”
穆流苏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深情的握住他的手,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的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永远在你的身边的。”
北堂德润朝着她温柔的笑了起来,很快脸色又沉了下去,飞快的握住穆流苏的手,认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来的,“可是北堂玄奕竟然那么设计你,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竟然敢伤害你,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只是现在有些事情做起来还是束手束脚的,沁雨还是快点和亲吧,到时候他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他没有能伤了我,我真的没受到什么委屈。没想到婉妃娘娘也是你的一枚暗棋,我真的太震惊了,润谢谢你将我保护得那么好。”
穆流苏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感慨万千的说道,“真的很谢谢你。”
北堂德润眼睛里却涌起了几分迷惑,“婉妃娘娘并不是我们的人啊,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倒是我们的人是真的。今天是她救了你吗?”
“婉妃娘娘不是你派来救我的吗?”
这一回轮到穆流苏吃惊了,如果不是为什么婉妃会去救她,真是太过惊悚了。
北堂德润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将声音放缓和了,轻笑着安慰道,“她是一枚埋得很深的棋子,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去。”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穆将军有恃无恐了,原来如此。
怪不得在宴会上的时候他看着婉妃时不时朝着他们这边看,他一直以为是在看流苏,没想到竟然是看流苏的爹爹。
穆流苏点了点头,靠在北堂德润的怀里,低低的说道,“你是怎么使唤得动耶律景烟和银面公子的?还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这你就不用考虑了,总之能及时的赶到,让你不用遭受那个老**的凌辱就行了。流苏,你今天那一仗打得太漂亮了,就应该让那个老恶魔狠狠的受到一些教训。”
北堂德润忽然勾起了唇角,眼睛里浮现出冰冷残忍的笑容,浑身散发出阴森森的杀气,“早晚有一天,我要将那个弑兄夺位的混蛋从皇位上赶下来,让他一无所有。”
“我相信你。”
穆流苏的眼睛璀璨得像天上的星辰,红唇轻启,好听的声音溢了出来,带着浓浓的坚定。
她相信只要时机成熟,北堂德润蛰伏了那么久,隐忍了那么久的心愿一定能够实现。安静的靠在丈夫的怀里,白天的事情像放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闪过,穆流苏忽然动了一下,轻声的说道,“对了,润,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
头顶上方一道温和深情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透着几分宠溺。
“我害怕北堂修还会为难我,就和皇女乃女乃说了,让她从百花阁中给我弄一个替身,实在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让她挡在前面保护我。”
穆流苏从北堂德润的怀里挣月兑出来,眼睛里闪过凛冽的寒芒,“我不想再这么被动了,如果实在躲避不了,我想要奋力反击。”
“好啊,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毕竟在宫外还可以有很多的暗卫跟随着我们,可是若是进宫,暗卫们根本就进不去。”
北堂德润低低的说着,没有任何异议。只要是对她有利的,他全部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皇女乃女乃说晚上会送替身过来的,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穆流苏睫毛轻轻眨了眨,慢慢的说道,“你们这里不是没有renpi面具吗?也不知道皇女乃女乃去哪里弄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
北堂德润摩挲着她柔软黑亮的长发,愈加怜惜的将她抱在怀里,“既然皇女乃女乃已经开口了,想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不是去宁寿宫了吗,看到那个踏雪没,长得跟死去的那个一模一样呢。”
“我远远的看见了,的确很像,只是不知道皇女乃女乃怎么弄出来的。”
穆流苏脑袋里疑云渐起,想着无限的可能,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两人相互依偎坐在床上说着心里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苍鹰的声音,北堂德润眼睛里闪过了一阵激动,飞快的抱着穆流苏,“一定是北境那边有消息传来了,爹明日就能够放出来了,流苏我们快点去看看。”
穆流苏还在为爹爹的事情担心着,听到丈夫这么说,动作飞快的跳下床来,急急忙忙跟着北堂德润走进了密道中,那只熟悉的苍鹰不知道从哪里进来,盘旋着,看到北堂德润的时候,亲昵的扑棱着翅膀落在他的肩头上,轻轻的啄着他的脸。
北堂德润温和的模了模那海东青的头,伸手探到它的翅膀下面,拿出一个被卷成筒状的纸条,飞快的打开来看,嘴角露出了一丝欢喜的笑容,“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晚上就可以夜袭边境。”
穆流苏眼睛亮了起来,急切的朝着北堂德润伸手,“给我看看。”
洁白的纸条落在她的手中,她目光落在那些黑色的字迹上,激动得有些颤抖,太好了,只要能让爹爹平安的从大牢里出来,她不在乎用怎样的手段。
反正是北堂修不仁在先,那就休要怪他们不义。
只是看到后面的时候,穆流苏的眼睛里浮起了阵阵疑惑,“为什么要让人假扮流寇乱民,而不是北狄的士兵?”
如果不是北狄的士兵偷袭玄月国的军队和粮草,北堂修又怎么会轻易的将父亲放出来。
“流苏,你听我说。”
北堂德润搂着她,温润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着耐心宽和,详细的解释道,“现在我和耶律景烟之间还有合作,如果真的假扮北狄的士兵去偷袭,北堂修勃然大怒之下不知道会对耶律景烟做出怎样的事情。我不能冒那个险,相反的,如果让人假扮乱民流寇烧杀抢夺,故意露出勇猛彪悍的一面,只要稍微做出像是北狄士兵的样子,就会更加引起恐慌和骚乱,却又不会被北堂修抓到证据,一切才是两全其美的。”
穆流苏眼睛波动了一下,更加温顺的靠在北堂德润的怀里,低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你想得比我长远,谢谢你。”
“我们出去吧,不是说皇女乃女乃要给你弄一个替身来吧,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应该差不多到了。”
清朗的声音像和煦的春风,低低的扣动着人的心弦,穆流苏整个人温顺的靠着他,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北堂德润顺手拍了拍落在他肩膀上的海东青,笑眯眯的说道,“辛苦你了,一会让人给你弄点好吃的。”
那海东青像是听懂了北堂德润的话,兴奋的扇动着翅膀,在密道里盘旋了几圈,明亮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发出兴奋的叫声,从密室的另一头飞走了。
穆流苏和北堂德润走出了密室,眼睛里都有激动的光芒闪过,爹爹很快就能从大牢里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流苏,今天夜里,再过一两个时辰,北堂修肯定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让他急死。”
北堂德润脸上的笑容变得那么冰冷那么残忍,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我们就等待着消息吧。”
那个抢走了他父亲一切的男人,害得他双腿差点残废的,坐在轮椅上苦苦挣扎了十年的禽兽,总有一天会为悔不当初,会承受比他还要多出一百倍的痛苦,让他在痛苦不堪中度过一生。
“我也期待那一天快点到来。”
穆流苏脸上也是冷若冰霜,眼睛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冷幽幽的声音轻轻的在卧室内回荡着。
“对了,润,如果可以还是快点将沁雨的亲事定下来吧,让宇文惜翰离开醉城的时候顺便把她带走,有你的保护她会安全一些。很快京城就会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早点让她和皇女乃女乃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穆流苏想起重重深宫里面的北堂沁雨,忍不住阵阵心疼,轻声的说道。
“明天他们就能够促成和亲。”
北堂德润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笃定,撞击着穆流苏的耳膜。
穆流苏也不去问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只要能够让沁雨和亲月兑离他们的掌控,她心里就觉得很开心了。
“那就好。还有,北堂雅宁好像也喜欢上了宇文惜翰了,你要小心提防她暗地里使出什么手段来,别让她伤害了沁雨。”
“流苏你放心吧,我会让信得过的人寸步不离的保护她,北堂雅宁应该没什么机会下手的。至于沁雨,她也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北堂德润轻轻的安慰道,心里很是开心,自己的妻子能够全心全意的为妹妹着想,像一家人一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先睡下来吧,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
北堂德润看着穆流苏眼睛里面的血丝,心疼的抱着她放在床上,帮她盖上了薄薄的被子。
“不用了,我等皇女乃女乃的替身来。”
穆流苏从床上坐起来,轻声的说道。
北堂德润没有办法,只好任由着她去了,只希望替身能够快点来,好让她能够早点休息。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候,若语急匆匆的从听雪苑来到了落花轩里,轻轻的叩响了房门,小心翼翼的唤道,“王爷,王妃,奴婢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穆流苏急忙跳下床去开门,脸上的神色是那么的严肃,轻声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语将一封信递到穆流苏的手里,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刚才在听雪苑的院子里,有一个黑衣人忽然闯进来,让我将这封信交给王妃。”
穆流苏拆开信一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知道了,你到听雪苑里去,让蔷薇她们守住听雪苑的院子,不许任何人闯进来。”
“是。”
若语飞快的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皇女乃女乃准备的替身送到了。”
等到若语出去之后,穆流苏兴奋的对北堂德润说道,真是太好了,有了一个替身她就不用那么担心北堂修时不时的xing骚扰了。
“我陪你过去吧,正好让她安顿下来。”
北堂德润沉吟了一下,抱起穆流苏,施展轻功飞快的朝着落花轩的门口飞去,出了落花轩,两人像轻盈的燕子掠过湖面,很快就来到了听雪苑中。
暗夜里,松树下一道修长的人影背对着他们站着,整张脸用黑色的面纱蒙起来,只看到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和穆流苏的双眼一模一样。
“是你吗?”
穆流苏北堂德润站在她身后,平静的开口问道。
那人深深的看了穆流苏一眼,膝盖一弯就要跪在地上向她请安,穆流苏急忙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继续说道,“你随我到屋里来。”
那带着黑色面纱的女人顺从的跟在她和北堂德润的身后,来到了卧房里。
“将你脸上的面纱拿下来让我看看。”
穆流苏确认外面已经不可能有别人能够听到他们说话之后,脸上才露出了认真的神情,盯着太后给她找的替身看。
那人缓缓的撕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和穆流苏一模一样的面孔来,若不是亲眼所见,穆流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北堂得如看到和妻子完全一样的脸时眼睛里都忍不住浮起了一丝惊愕,真是太过诡异了。
“奴婢参见主子。”
黑衣的少女单膝跪在地上,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就连声音都和穆流苏的声音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你先起来。”
穆流苏将心底的震撼敛去,捂着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脏努力镇定的说道。
看着那黑色的少女站起来了,她忍住内心异样的情绪走上前去模着对方的脸,竟然平整又光滑,没有一丝黏上去的感觉,她忍不住呀了一声,“你的脸没有戴着面具?”
怎么会这样?
她原以为替身是因为戴上了renpi面具才和她长得一样,谁知道竟然是实实在在的脸。
“这是奴婢的脸,真真实实的脸。”
那黑衣的少女眸光璀璨,缓缓的开口,清脆的声音从她的唇边流淌了出来。那样诡异的少女,犹如对着一面活生生的镜子,穆流苏吓得背后冷汗都冒了出来。
太过恐怖了,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更何况别人。
北堂德润心里的震撼也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一股害怕从心底浮上来,他忍不住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穆流苏的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得到她真实的存在。
“那我们如何区分?”
穆流苏精致绝美的脸上泛着清冷的笑容,镇定自若的问道。
那替身缓缓的摊开手掌,右手的掌心里一朵妖娆盛开的曼珠沙华血一般鲜红,透着死亡的气息。
她压抑住心底的害怕,从北堂德润的怀里挣月兑出来,靠近影子一般的替身,手指抚上黑衣少女的脉象,这才发现她的脉象竟然这么紊乱,像是身中剧毒很久了。
“你的脸天生不是长这样的,是因为服用了那么多剧毒才会长成这样的是吗?”
穆流苏心底更加震撼,感受着紊乱的脉搏,竟然有些同情这个替身来。
那黑衣少女愣了一下,缓缓的点头,“是。”
不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脸呢,想要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只有服用这些剧毒的药,可是只要吃了这些药,等待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穆流苏有些心疼了,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很残忍,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要将一个无辜的少女推入火坑,她和那些心狠手辣的禽兽还有什么两样。
她浑身冰冷,靠在北堂德润的怀里,良心在不停的做着争斗,良久她睁开眼睛之后,那些软弱和心疼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语气很温和,“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不要替身了,你回到百花阁去吧。”
她做不到用别人的生命来保护她,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残忍的侩子手。
刚才把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少女身中剧毒,要是不能解开她身上的毒,她必死无疑。
自己就算再想要活下去也不能那么自私,拿别人的性命来做垫脚石,还是最无辜的人。
那替身没想到穆流苏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忍不住怔愣了一下,忽然急切的拽着她的袖子,“奴婢是心甘情愿的,主子不要赶奴婢走。”
她还没有开始执行任务,就被主子嫌弃了,就算回到百花阁中等待着她的也只会是死路一条,她不能走。
自己早就卖身给百花阁了,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出去呢?
穆流苏凝视着她急切的脸,一股酸涩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强忍着心酸,平静的拉着替身在椅子上坐下,缓缓的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蝶衣。”
那黑衣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蝶衣,你听我说。”
穆流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浮起了认真,直直的看着蝶衣,“为了变成我的样子,而让你服下毒性这么强的毒药,我心里过意不去。你这毒药不止服下了一种吧,现在若是解毒,还能够让你平安无事,可是拖的时间越长,对你就越危险。为了自己平安无事就要将你陷入豺狼虎豹之地,我很过意不去。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那么自私,所以你还是回到百花阁去,让配置这些毒药的人给你解药,不然你一定会死的。”
她没想到弄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竟然会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怪不得皇女乃女乃也不轻易动用这些替身,真是太残忍了。
她不能那么自私,夺走无辜的人的生命。
“主子,阁主已经说了,若是不能完成阁主交代的任务,奴婢就算回到百花阁中也只能是死路一条,奴婢没有退路了。”
蝶衣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明亮的眸子里浮起了泪水,有些感动。可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回头,她也只能这样了。
“怎么会这样?”
穆流苏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月兑口而出。
蝶衣咬着唇,眼睛里面一片坚定,“所以还是让奴婢跟在主子身边,为主子阻挡一切灾难,这是奴婢唯一活着的意义。”
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在她走进百花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是一枚棋子。
“流苏,就让蝶衣先跟随着你一个月吧,若是到时候你还是觉得不习惯,再把她送回到百花阁中去。”
一直沉默不已的北堂德润终于开口了,轻声的劝慰道。
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既然如此,还是让替身发挥替身的作用吧。
北堂德润眼神里面闪过明亮的光芒,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柔声劝说道。
穆流苏看懂了他的眼神,思考了一下,才说道,“那么你暂时在敬亲王府中住下当我的暗卫吧,等过段时间我安全了再送你回去。至于你的毒,我会想办法帮你化解,绝对不会让你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她对蝶衣的承诺。
“谢谢王妃。”
蝶衣跪在地上,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主子说出来的话似乎有着无穷的信服力,让她情不自禁的相信。
“你先休息吧,至于你的脸不能就这样露在外面。我会给你一张面具,平时你就带着面具,实在是到了紧要关头,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再露出真实的面孔来。”
穆流苏努力的思考着,缓缓的补充道,自己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红色木匣子,打开,认真的在里面翻着,缓缓的抽出一张renpi面具来。
“你把这个戴在脸上,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有一模一样的脸。”
她不放心的叮嘱道,语气严肃认真。
“是。”
蝶衣从穆流苏的手中接过面具,缓缓的戴在脸上,原本明艳无双的容颜被遮住了,变成了一张清秀隽雅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