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然身边从来不乏会做饭的男人,第一个是她爸爸,第二个是韩跃,第三个,连那个神秘的公子哥小易,也曾经给她煮过粥。
倒不是说当今的社会男人们都无所不能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太笨。
曾经也尝试着学过几天,却没能得到鉴赏人的好评,而她又因为粗心大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只能乖乖的或躺或坐的吃着男人们做的饭了。
可是,即使这样,当林清然看到厨房里段可为身着笔挺的西装,动作娴熟的在砧板上操作的时候,她也不由的揉了揉眼睛,老天果然是不公平,让一个人长成这样已经够厚待他了,还让他这么全能。
清然开始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婚了,这样一个男人,有那一个女人能让他满意的呢?他自己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当然,除了生孩子。
一开始清然还担心自己做的饭不好吃被段可为笑话,不想,现在根本就没有她丢人现眼的机会。
他修长白皙的手灵巧的拿着菜刀把给一个个鲜虾挑去虾线,银白的刀身反射着灯光发出一点一点的白光,像月色下流动的琴弦,如此血腥的场面让清然有这种幻想,真不是一般的诡异。
也许是感觉到清然的诧异,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过来帮忙呀。”
“哦——”清然愣愣的走进厨房,“我能干点儿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干什么了。
“咱们吃面条吧,你来煮。”他不经意似地话却让清然如遭雷击,她猛抬头看他,见他把洗好的虾放在一个盘子里,正在裹着一层白白的粉。
“——好吧。”或许他就是想吃面条了,清然这样安慰自己,从橱柜里拿出挂面,拿出另一只锅热上水。
“要不换一件衣服去吧,衣服上溅上油就不能穿了。”清然看他在另一只锅里倒进了油,煤气灶呼呼的冒着火。
段可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也不太方便,“好。”他把火调小了,“我马上就过来,你别动这里。”
清然点点头。她这里的水还没开,她看着那只锅里的油慢慢的在火上烧,有泡沫从两边向中间聚集,看上去好像温度差不多了,她看段可为裹好的虾球,不由拿起一个放进锅里,突然一声爆裂,“啪”的一声,油花四溅,有油就溅到她的手上,“哎呦!”清然叫了一声。
“怎么啦?”段可为冲进来,看清然捂住的手。
“没事,”清然有点儿疼,但这种伤她还是承受的起的,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一样,明明人家已经告诉她不要动了,她还是不禁玩了一下。
段可为一把拉过她的手,在手腕处已经有一片红红的,快速把她的手拉到水龙头下,“先用凉水冲一下,很疼吧?”
清然一笑,“哪有那么娇气,哎呀,快点儿看,烧焦了!”
那只被清然扔进锅里的虾也没有好下场,已经全身变成黑的了。
段可为走过去把火关了,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一袋白色的粉末,用开水调开,拉过清然的手,伸手沾了点给清然涂抹上去,“不知管不管用了,应该是在烫了之后马上涂上的。”
他的手指刚刚沾过水很凉,碰到清然正在发烫的伤处,犹如一阵清凉的风。
“已经不疼了,”清然歉然的说,“对不起啊,我老是闯祸。”
“在厨房这是难免的,以后注意点儿,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伤的可是你。”他低头给她涂抹已毕,另一只手依然抓着清然的手腕,抬眼看他。
“我把你的虾……”清然看那只关了火的锅。
“呵呵,我也有责任,怎么能中途走人呢。”他换了一件圆领的白色秋衣,有着暗灰色的花纹,整个人变得休闲随意,线条柔和了起来,加上淡淡的笑意,以前,清然怎么记不得他的笑是什么样子了呢,竟然如此好看。
难道是和韩跃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对笑容没有了免疫力?
“你去客厅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好。”段可为对她说。
清然知道自己不能再逞能了,她这种人帮忙只能越帮越忙。
她一个人来到客厅,靠在沙发上,静静的呆着,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景,可是,却是那样的不真实,依稀梦境。
厨艺和指纹一样,一个人一种味道,即使再高级的厨师,也模仿不出和另一个人相同的味道,而段可为的厨艺就像他的人一样,清清爽爽的,即使是油炸的东西,也能让你吃出一种翠竹的清新。
“真好吃!”清然由衷的赞叹,“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做菜,什么时候学的?”
“今天第一次做。”段可为这一句话成功的把清然夹到的一粒虾球又滚落到盘子里。
他伸出筷子把虾球又放到清然面前的小碗里,“不相信?”
“相信,”太相信了,所以才会这么惊讶。天,这还让人活不活了。清然顿时万分鄙视自己和那些笨手笨脚的男人。人和人的区别怎么能这么大捏?
“好吃就多吃点儿,吃饱了心情就会好起来。”段可为给清然盛了一小碗汤,放在她面前。
“谢谢!”清然看着他,真诚的说,在些天她一直过得很忐忑,韩跃再怎么样,也是她的丈夫,她得到他的任何一切照料都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清然从来不觉得什么,可是,段可为不同,他们非亲非故,就算是以前关系好,清然想,也没好到什么地步,她这样叨扰他,真是很过意不去。
“快点吃吧,都要凉了。”他没有理会清然的感谢,好像不愿意接受。上海的地方虽然比北京温度高,但冬天室内因为没有暖气反而不如北方的冬天暖和,刚刚端上的饭菜,不一会儿就变得温温的。“晚上住的冷吗?”
“还行,被子很厚的。”其实清然一般情况下是可以坚持的,只是一旦特殊情况,她就不能预料了,所以,她急着要找房子,在自己的住处怎么说也方便不是?
“缺少了什么就告诉我,房子还得几天,我已经托中介公司去找了,总得找个合适的。”他看出了她的焦急。
“嗯,我知道,麻烦你了。”受人恩惠越多,清然越觉得拘束。
段可为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清然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有低头吃饭。吃过饭,她主动站起来收拾残局,却被段可为按住了,“放下,我来收拾。”
“这怎么行,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收拾这些还是可以的。”让老板为自己又是做饭又是刷碗的,清然想自己真是受宠不轻啊。
“你不是手烫着了吗,等你伤好了再自己弄。”他把她按到座位上,熟练的把餐桌收拾干净。
清然跟进厨房,靠在门边看他的动作,无论在厨房,还是在办公室,他的动作都不占烟尘,一派优雅,“你说你从来没做过这些,我真是想象不到。”
“这些事情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活,我骗你干什么。”段可为边做边说,“自小,我家里就是妈妈做这些,爸爸常年在外面跑生意,一年回不了几趟家里,好不容易回来,妈妈怎么舍得他做这些,再说,妈妈总是说这些都是女人干的活,所以也不让我碰一碰。”
段可为淡淡的说着,像是在给她讲故事一样。
清然从来没听过他的身世,她本来以为,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家世,脑子里没有什么概念,但听他这样一说,也不禁意外,潜意识里,她想他家里应该很穷的,因为他初中都没有毕业。
“你父亲既然是做生意的,那么家里应该不是太窘迫,怎么你——”清然想着就问了出来。
“我家里不仅不缺钱,而且还很有钱,爸爸那时一门心思挣钱,把妈妈和我扔在家里,时间长了,在外面就习惯了,渐渐的,就忘了这个家……”
又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老掉牙的故事,清然就纳闷了,为什么那些个男人一有了钱,就忘了同甘共苦的妻子,而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的血汗钱交给那些只会说甜言蜜语,费尽心机为他们花钱的女人的手里?
说什么爱情,这两个字可真是害人不浅呀!任何人都可以以它的名义为自己变节和负义找出理由。
“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准备参加中考,一生气,连考场都没进,直接买票上了汽车去找他,结果在他的住处,我又看到了一个男孩儿,长的和他一模一样,原本我是要他回来向妈妈道歉,然后一家人还像以前那样,可是……”段可为已经把厨房收拾完了,他扶着清然的肩膀来到客厅,“手上的伤好之前,不要沾水。”
“你没找到他吗?”清然还关心着他刚刚的话题,虽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可是好奇心如此强烈的清然怎么会放弃结尾呢?
“我转头就回去了,回到家就让妈妈跟他离婚,说,‘妈,以后我养你。’”段可为的眼里有些闪烁。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清然想,怎么能便宜那个小三呢。
“可妈妈说,好,儿子,妈就怕你不同意,原来,她早就打定主意了,只是担心我。”他的声音有些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