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跃手里拿着一封信,从昨天晚上一直拿到今天,他一动没动……
从他遇到她,追求她,和她恋爱也好,结婚也好,她从未给他写过只言片语,哪怕手机上的短信,也是他先给她发,然后她回个“知道了”,或者是“嗯”。再无其他。
其实,他手机里甜言蜜语之类的短信很多,却都不是他想的那个人发来的,而且,他还一条条删除的干干净净,怕被她看见了吃醋,可是她从来没看过查过他的手机,他有时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发贱,明明许多男人对这种事情都厌烦的要命,而自己却那么渴望她去做一次。那样做的女人,是因为在乎。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
而今天,他终于等到了她的一封信。却比她不在乎更让他绝望,得到的时候想得到更多,失去了才知道,拥有也是幸福的。
他手握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冰凉,原以为可以掌控的人,却如此决绝,她说,他的强权对她无效,如果他用强,她不惜一次次的反抗;她说,和他在一起,她喘不过气来,即使他对她是爱,她也无法承受;她说……
韩跃一动不动,从未有过的颓废和失败感压迫着他。
她说,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我空手而来,必将空手而去,属于你的还是你的,那天有空了,你自己去把那个本换了就可以了。
韩跃拿起那个红色烫金的本,当初第一次拿起它的时候,心情是多么的愉快,而今,它变得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了。都说现在只有证件才能证明身份,可是这结婚证明明在这里,而上面的一个人却已远走,它能证明什么?
……
清然和小易到街上一家早餐店,简单的清粥鸡蛋,她不是很有胃口,虽然很饿。
小易给她剥了鸡蛋递给她,净白光洁的鸡蛋从来就是小康的象征,记得小时候在火车上看人们拿着鸡蛋,轻轻的一磕鸡蛋,然后慢慢的剥开,露出白白胖胖的,看着就让人垂涎,只是,她就是看着别人吃,她不喜欢。虽然不喜欢,却又忍不住向往,向往那个诱人的过程,硬硬的壳里,弹性十足的蛋清,和金黄的淡黄。
她想到了自己的婚姻,也许在外人看来也是这样,完美无可挑剔,帅气多金的丈夫,匹配的容貌,可是,自己却从未从中感受到快乐。
是该离开了。
清然在心中对自己说,仿佛在下决心一样,拿起鸡蛋,轻轻咬了一口。
她抬眼,看小易正在看着她,面前的碗已经空了,“吃不下吗?”他问。
清然摇摇头,把剩下的粥喝完,“你去医院看看吧。”她对他说,脸色不好,而且,呼吸仿佛有些粗重。
小易不以为然的摇头,“没事。你想去哪儿?”
清然一时愣住,她竟然不知道去哪儿。生活不断的开始和结束,她频繁的变动让自己已经无所适从了。
小易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走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走吧,先去购物。”他昨天看她穿着内衣睡觉,连睡衣都没带。
“你帮我找个工作吧。”清然对小易说,经济是一切的根本,她得先养活自己然后再谈其他。
“不着急,我先养着你。”他随口说完向前走去。
呵呵,清然一笑,你,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她在后面跟上,心想,他之所以不听话去医院查查,是不是因为出不起检查费?
两个人一起在超市里走着,引来不少流连的目光,清然早已习惯所以也不在意。她买的都是些女人用的东西,以至小易头抬着左摇右晃,让她心里窃笑不已。
清然挑选好了东西,回头时却不见了小易,她四处寻找不到,只好自己先来到收银台排队,却发现小易已经在哪儿排着,而且也推了一个购物车,里面满满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你买了什么?”清然皱眉,“这么多。”她伸手想从里面往出拿一些被小易拦住,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手心滚烫发热。“别动,都是吃的,你给我做饭吃。”
清然心中一动,“我做的饭没人愿意吃。”
“我愿意。”他月兑口一句,说完后却发现比较暧昧,头转向一边,“别误会,只是被你荼毒了,吃惯了你做的饭,口味下降了。”
“哼,正好还不想给你做呢。”清然想,我只不过谦虚一下,你就借杆往上爬,谁愿意伺候你!
“你住我的房,给我做饭抵房租。”
虽然这么说,但清然发现他的食欲明显下降了,可能真的是自己厨艺不怎么样吧,她又想起在超市他手心的滚烫,“你是不是不舒服?”
“昨天好像受凉了。”小易感觉身上恹恹的,还开始疼起来,浑身发热。
“有温度计吗?”清然站起身来。
小易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清然上楼,打开小易的卧室,到床畔的柜子拉开抽屉,一张照片掉了出来,小小的,却是她在厨房做饭时的样子,唇嘟着,一副不愿意的模样。
清然呆呆的坐在地上,背景是在他们原来租住的地方,那个小厨房,当时她给他做饭是那样的不情愿,他却故意把所有的饭都吃的干干净净的,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偷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偷偷拍了这张照片?他为什么要洗出来放在这里,清然不是傻瓜,她怎么能不知道?他为她做的事情还少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她只是装鸵鸟,装傻瓜而已,她宁愿自己不相信,宁愿就这样悄悄的过去,谁也不知道,她宁愿自己不知道。
“找不到吗?”
门被推开,小易走进来,他等不着她出来,以为她找不到,上楼来帮她找。
“啊,能找到……”清然慌忙把照片放进去,在抽屉里胡乱的翻着。
手被抓住了,小易蹲子,抓住她的手,“别找了,温度计不在这个抽屉里。”他看着她,让她慌得低下头,“啊,那在下面的?”她挣月兑他的手要拉开下面的抽屉。被他又重新抓住,“你的脸怎么也红了?看到什么了?”他盯着她。
“没……没有,”她强笑一声,“怎么会,我没有偷窥的癖好,你有什么**吗?”她故作轻松。
“你看到了,对吗?”他依旧盯着她,清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好,那我就让你看到。”小易一只手拉开抽屉,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放到清然面前,“看,看到了吧?”
“这是谁呀,和我怎么这么相像?难道是这家房主?”清然胡说着,她不能承认,她也不想承认。
小易脸上现出愤怒和失望的神色,他一用力,把清然拉到面前,近在咫尺的俊颜在清然面前放大,“是,她是这家房主,是这家房子未来的女主人。”他头一低,狠狠的吻住了清然微张的唇上。
这个吻,他渴盼已久,也挣扎良久,本来他也没有希望了,他想远远走开,把这份感情忘掉,只要离得远远的,慢慢的就能忘掉了吧,他这样想。
可是,却在一次次不经意中开车到清然经过的路边,即使她不常出门,他也能和她偶然相遇。
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眼看清然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这种无望却更加激烈了他的渴望,在深夜孤独中醒来,他会闻到她煮饭的味道,强烈的思念一次次的让他抓狂。
而远远的看着她时,见她紧锁的眉头,知道她的生活并不好过,他就冲动的想把她拉离韩跃的身边,什么道德婚姻,他——不在乎。
清然清爽的气息在他唇齿间流窜,让他火热的身体仿佛得到的初春雨水的滋润,他焦渴的唇舌不住的汲取她的香甜,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也是他渴望了二十多年的感觉。小易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吻她,热情——似火。
清然瞪着小易,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有一刻没有了思维。
这是她害怕的,也是她时时回避的。她宁愿自己的直觉不是真的,本来,自己的直觉就不太敏锐,她希望在小易的事情上,她的直觉更是幻觉,是自己花痴的幻觉。
她本来想着等和韩跃的事情一结束,她就离开,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再和任何男人接触,她知道,自己对男人这种生物,没有理解能力,看不透,模不清,索性离得远远的吧,彼此都不受伤害。
还是晚了,走的晚了。
小易比韩跃更加热情似火,却不比韩跃经得起伤害,清然知道,他那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眸,把陌生人挡得远远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接近的,可是,偏偏她,就被他接纳了,她不知道为什么?
清然真想立刻晕倒,哪怕像上次那样,长久的不醒来,也比这样的好。她该怎么办?
她真的不知道。
她刚刚从韩跃的温情包围中冲出来,依然藕断丝连;她曾坦白的告诉过小易的妈妈,自己对她的儿子毫无兴趣;扪心自问,清然憔悴的心也经不得这样三番五次的折磨,哪怕是爱,她也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