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负责一个项目,要到下月中旬才能完工。因为一直加班所以更新不固定。还请各位书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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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方的曹军还在为秋雨引起的洪水烦恼不已之时,远在北方的玄菟城却已然降下了建安七年的第一场雪。君雅麗裹着一件灰色披风掩身于嘈杂的人群之中,宛如一只匍匐在草丛里的母豹子静候猎物出现。在她的身旁来自扶余、高句丽乃至其他不知名小部落的商贩正在卖力地叫卖着牲口、野味、皮毛等等土特产,浑然不知死神就躲在他们中间。
依照郭图派人传回的口信,前日外出狩猎的辽东侯公孙度会在今日傍晚时分自玄菟东门入城归营。而君雅麗所要做的便是在半道上刺杀公孙度,并将此事嫁祸给蔡吉。其实作为五行遁旗的旗主,太平道的骨干,君雅麗早些年也曾组织参与过几次刺杀。但她那时所刺杀的目标都是些与太平道作对的官吏,或是声名狼藉的土豪劣绅,根本无法同公孙度这等称霸一方的大诸侯相提并论。毕竟公孙度不仅本人武艺高强,身边还有众多侍卫常伴左右,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接近于他,更不用说是出手行刺了。
不过这会儿的君雅麗却对即将实施的刺杀行动充满了信心。这份信心不仅是她手上还存有一些于吉当年用来装神弄鬼的火药,更因为眼下伴随公孙度左右的幕僚郭图正是整个刺杀计划的始作俑者兼内应。
话说自打那日游说公孙度与袁谭结盟失败后,郭图便换了一番姿态以谋士的身份转投到了公孙度麾下充当幕僚。由于辽东本就缺乏像样的谋士,曾经出任袁绍军师的郭图很快便博得了公孙度的赏识并被委以重任。只可惜郭图显然看不上公孙度给予的那点小恩小惠。更为确切点说。郭图觉得相比老谋深算的公孙度,还是年少轻狂的公孙康更容易控制。于是在数度唆使公孙度南下失败之后。郭图最终还是动了杀机。
十月末的辽东日头似乎短得很,才刚过申时天色便已渐渐昏黄了起来。可是公孙度的人马却迟迟没有现身。眼见周遭的一些胡商陆续收摊走人,君雅麗也由不得开始隐隐不安起来。须知此次此番刺杀成功与否的关键就在于乘乱出手,倘若东门人流稀少君雅麗就算是再艺高人胆大也无法浑水模鱼。
好在君雅麗的担忧并没持续多久,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雄浑的号角声。只见一身戎装的公孙度正在一干亲卫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纵马穿过高耸的城门,而紧随其后的那个文士赫然就是郭图。不过郭图似乎并不在意君雅麗准备得怎样,更没有探头张望的意思。相反此时的他正与并驾齐驱的公孙康有说有笑,仿佛浑然不觉即将有刺杀发生。
与此同时,东门集市上的百姓和胡人见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伙计,有的就地行礼。有的干脆跑到长街两旁跪迎公孙度入城。君雅麗不动声色地就在转息间混入街边跪迎的行列,不过她这一跪却是在向不远处的同伙发出信号。
于是下一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集市的马厩中骤然升腾起了一股紫色的浓烟,直将周遭的马儿惊得扬蹄嘶鸣。事实上受到惊吓的可不仅仅只有马儿,那些除了打雷就从未听到过如此巨响的百姓和胡人更是被吓得一个个抱头鼠窜,惊叫连连。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同样惊动了公孙度的坐骑,然而还未等他安抚战马,忽觉迎头一阵凌厉的寒风扑面而来——就见早已等候多时的君雅麗宛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跃而起。扬手飞出一刀白光直奔公孙度面门。
“有刺客!”
公孙康和周围的几个侍卫的反应极快,纷纷抽刀上前就要救援。甚至连郭图都一脸惶恐地在那里疾呼“救驾,救驾”。可他们胯下的战马却根本不听使唤,依旧徒劳地在原地直打转。这时只听“呜哇”一声惨呼。公孙度双手捂脸跌落马下蜷缩成了一团。
“父亲!”惊呼间公孙康翻身下马同众人慌忙上前扶起正在不断抽搐的公孙度。就见这位枭雄的面门上赫然多了一截剑柄,而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此刻顺着剑柄流下的竟是乌黑的血液。
趁着公孙度等人手忙脚乱之际,君雅麗凭借抓钩飘然翻上了最近一间屋舍的房顶。在她看来头部直中一剑的公孙度根本没有生还可能。更毋庸说这柄短刃上还淬了于吉亲手调配蛇毒。虽然君雅麗本想将这柄毒刃扎入蔡吉的心窝,但只要能报复到蔡吉她也不介意将提前动用此物。毕竟在君雅麗看来公孙度和蔡吉一样都是欺压百姓的狗官。至于嫁祸蔡吉那就更简单了。试问而今天下间除了蔡吉和曹操的人马又有何人会使用火药。
因此一想到公孙度死后。公孙康为报父仇必定会起兵攻打锦西城,君雅麗就觉心头一阵畅快。依照她的理念林飞连同锦西城里的太平教众都是太平道的叛徒理应接受上天最严厉的惩罚。至于蔡吉那是君雅麗最想报复。又最舍不得报复的一个人。因为君雅麗生怕对自己对那个女人的惩罚衬不上她所作的恶。
且就在君雅麗暗自兴奋之时,背心骤然传来了一记锥心地刺痛。恍惚间她只觉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一阵虚月兑。且就在失去重心的那一刻,君雅麗仿佛看到郭图正站在底下冲她捻须微笑,但她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路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紧随其后的追兵眼见刺客中箭跌落,哪儿管得上这一箭是何人所射,纷纷叫嚣着一拥而上,唯恐落让这刺客再次逃跑。然而。事到如今无论公孙部的将校再怎么拼命也已无法挽回公孙度的性命。还未等众人将公孙度送回府中,这位叱咤辽东多年的枭雄已然在半道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且就在公孙度一命归西的同时。蔡吉的目光却依旧紧盯着南方的变局,浑然不知一场针对她阴谋已然在白山黑水间缓缓拉开了序幕。其实也怪不了蔡吉会顾此失彼。曹操本来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枭雄,他的一举一动免不了会引人注意。更何况曹操此番南下还极有可能促成刘备和孙策联盟,说不定还会引发赫赫有名的赤壁之战。
事实上,眼下南方的局势也确实与赤壁之战的前夕十分相似。襄阳众文武在刘表死后依旧如历史进程一般奉年少的刘琮为主,并在不久之后举城向曹操投降。而在历史上同刘备联手的刘表长子刘琦却在樊城兵变中死于叛将张允之手。至于刘表的从子刘磐也偏离原有历史没有南下,而是北上占据了上庸。总的来说,曹操在这个时空的实力虽不及原有历史,但整个南征过程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
相较之下偏安一禺的公孙家却是极少插手中原混战。更毋庸说自打上次锦西一战后,公孙度就没有再打南下的主意。因此在南方变局的影响下。蔡吉自然也就无暇顾及辽东的动向了。
虽说蔡吉十分在意曹操在南方的表现,但她却没有贸然终止这一次的北巡之行。于是乎,在历经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蔡吉的车队终于抵达了位于漯川河畔的蓟城。虽说后世关于蓟城是否是北京城还尚有异议,但漯川无疑就是后世的永定河。不过目前幽州最繁华的城池却并非是作为广阳郡治的蓟城,而是新兴的易水城。
不同于由太平教众所建的锦西城,位于易水入海口的易水港主要是向涿郡、广阳等周边郡县募民屯田。由于屯田所用的耕牛、农具和种子皆由官府提供,齐军的租庸也不高,还有驻军保护。因此短短几年时间内易水港便吸引了近七万流民来投。至于易水港本身也由最初的一个临时军港逐渐扩建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据说哪怕是在此刻的初冬时节,位于易水城东南方的港湾之中依旧会停泊着大大小小十多艘帆船。这些帆船之中既有来自龙口、乐安、锦西等港口的汉家商队,也有从高句丽、三韩、倭国等化外之境慕名而来的胡商。成百上千的商贾操着不同的语言在港口的集市上交易陶瓷、漆器、丝绸、布匹、毛皮、东珠、刀剑、粮食、海鲜乃至奴隶。热闹的街市自港口一直延伸到易水城下。同这个时代的多数城池一样,易水城的城墙也是由黄土夯成。城墙的四角皆有角楼,四面的正中亦设有高耸的崇楼。整座城池呈倒梯形,东西长约一百八十丈、南北宽约二百四十丈。城内常住居民约三千多户。加上守军共三万余人。此外城外水寨之中还驻有水师两千余人。
其实易水城能有今日的成就除了得益于蔡吉多年的经营之外,也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有关。须知易水城的位置大致位于后世的天津附近。易水则是被后世称作天津母亲河的海河。由于天津位于华北平原海河五大支流汇流处,东临渤海。北依燕山,因此在历史上本就是靠着漕运起家兴起。不过眼下闻名于世的京杭大运河尚未开凿,所以在蔡吉看来易水城和蓟城的真正潜力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
正是抱着这一想法,蔡吉在车队抵达蓟城城郊后,便下车与一干文武一同纵马漫步于漯川河畔。不过与蔡吉并肩而行的贾诩眼见蔡吉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在欣赏风景的样子,便低声向其问道,“主上,可是在忧心荆扬之局?”
“非也。孤在考虑运河。”蔡吉摇了摇头道。
“运河?”没料到蔡吉会如此作答的贾诩,不禁有些诧异地追问道,“主上想在幽州凿渠?”
蔡吉微微颔首,扬手指着眼前的漯川说道,“若有一渠能北起蓟城,会漯川,纳易水,南至易水港,则青幽漕运可一路畅通也。”
其实蔡吉所预想的运河仅相当于后世京杭大运河最北端的一截,大运河在黄河以北的主体部分则用海运替代了。然而就算是如此贾诩听后却皱起了眉头向她进言道,“主上三思,昔年吴主夫差凿邗沟,徒耗国力,以至霸业未成便败于越王勾践之手。而今河朔百废待兴,急需休养生息,主上又怎可轻费民力!”
贾诩举的例子正是京杭大运河最初的雏形邗城。话说春秋时,吴国国主夫差,为北伐齐国,争夺中原霸主地位,调集民夫开挖自今扬州向东北,经射阳湖到淮安入淮河的运河,因途经邗城,故得名“邗沟”。夫差最初倒是真靠邗沟打赢了齐国,然而他却在之后与晋争霸过程中,被越国偷袭以至于兵败身死。因此夫差兵败同开凿邗沟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不过熟知历史的蔡吉倒也不得不承认在大运河开凿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的王朝往往短命。吴国、隋、元莫不如此。或许真如贾诩所言开凿大运河耗费了这些朝代的国力,从而使其迅速衰败了下来。
然而蔡吉在心里还是倾向于开凿运河的,哪怕是开凿一小段也总聊胜于无。毕竟曹操在历史上都组织兴修了六条运河。而蔡吉眼下所酝酿的运河相比曹操的古蓟运河的规模可要小得多。因此面对贾诩的进言,蔡吉最终还是颇为谨慎地点头附和道,“文和先生言之有理,那便过两年再说。”
虽然蔡吉仅是将开凿运河一事推后了两年,贾诩却并没有继续发对下去。其实贾诩本人也十分清楚开凿运河将有助于蔡吉巩固对幽州的统治。只不过蔡吉眼下在幽并两州根基未稳,贾诩这才会反对其贸然动工开凿运河。
且就在蔡吉与贾诩就开凿运河一事达成共识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锣鼓之声。蔡吉循声抬头一瞧,就见幽州别驾李敏正领着田畴等本地文武官僚在一干百姓的簇拥之下朝这边兴匆匆地走来。(未完待续……)